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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骆清河很黏骆云苓,只要她在,就算肚子饿了也只是哼唧几声,不在的话,那吼得真叫个天崩地裂。当然,这是在无数次实验中得到的结果。
就算再想陪着孩子,沈思璇也得工作了,她没想过放下她喜爱的演员事业,但稍微重心偏向家庭一点也没关系,她等着骆清河一岁后能断奶了再外出工作。娱记也算是盯上他们家了,只要她带着孩子出门,保准会被拍个正着。不过这也使得那些粉丝能得到自家偶像的最新情报,也让她不会因为久不在人前而人气消弭。
骆临安身为一家之主,自然是挑起养活全家人的重担,一个月才能回来几天,不过偶尔也会带骆云苓出去,见识一下各地风情。
这会儿,骆云苓正逗着骆清河,他现在大概能看清楚近点的东西了,视线随着她的手在移动,呆萌可爱的样子,小名叫萌萌还真没叫错。没有了刚生下来时皱巴巴的模样,现在白嫩嫩的,像极了刚出笼的包子,眼睛又大又亮,骆云苓勉强收回说他“丑”的发言。
替他擦了擦口水,骆云苓和他并排躺在床上,沈思璇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别说,两个长得还挺像。
沈思璇身后还有一人,是卫斯年,说起来,他也住在这栋楼里,只是很少出门,所以和骆云苓只有那一次巧遇。不过拐卖事件后,他不知道被接到哪里去了。
刚刚沈思璇开门的时候看到他,不认识这是谁,问了好几句,结果他只是焦急地比划着手势,后来她才回想起骆临安跟她说过的男孩,猜着应该是他,所以才带他进来的。
见到骆云苓,卫斯年脸上瞬间挂上笑容,朝沈思璇点了点头,向她走来,目光扫了扫自娱自乐的骆清河,定定地注视着她。
骆云苓也没想到他会来,她跟妈妈示意后,带着卫斯年来到自己房间。
一尘不变的装饰,墙上贴着童话壁纸,床单换成了浅蓝色,书桌靠近床边,旁边的书柜放满了书。按着骆临安的说法,阅读兴趣就是要从小培养起。
二师兄一闻到骆云苓的气味,第一时间冲了上来,在她脚边拱来拱去,不时发出哼唧的声音,像是在撒娇。
骆云苓将它抱起,坐在床边,揉搓了一番后,塞到好奇的卫斯年怀里,“它的名字叫二师兄,最喜欢别人捏它耳朵了。”她作出示范,二师兄享受地瘫软着身体,蹄子搭在他肩膀上。
卫斯年试了试,捏起来肉乎乎的,很舒服,他朝骆云苓弯了弯眼睛,很开心。
骆云苓不自觉地笑了出来,揉揉他的头,问起了她很关心的一个话题,“你说不出来话,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见他的脸色黯淡下来,她后悔自己嘴快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是我不对。”她连忙补救,尽管她是想看看有什么方法能帮到他。
卫斯年抿着嘴摇摇头,把二师兄放下,抓住骆云苓的手,在上面慢慢地写着,他的表情近乎虔诚,像是在做一件严肃庄重的事。
骆云苓倏尔反握住他的手,懊恼道:“别写了。”她一时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长期处在家庭冷暴力的环境下,父母两看生厌,对唯一的孩子也处于漠视状况,这也就导致了他愈发沉默,在学校受排挤也无法向其他人述说,渐渐的,他再也发不出声音。直到被接回来,情况才有所好转,但他似乎已经丧失了言语的能力。就算经历了再不好的事情,他的心依旧澄澈如初,也不知是好是坏。
“没关系。”他这样写着,抿嘴笑了笑,依旧平和,骆云苓反而更内疚了。
“可以用灵力试试。”大约知道她要问什么,阿绫直接说道,“刺激下声带,如果声带没问题的话,那就是心理原因了。”
骆云苓闻言,点点头,朝卫斯年招了招手,“低头。”他乖乖照做,手探到他喉咙间,温和的触感点中声带,一股清凉的感觉从她指尖蔓延。
卫斯年有些发愣,视线落在骆云苓认真的脸庞上,她的睫毛很长,微颤的时候像是蝴蝶扇动着翅膀,瞳仁很黑,又像是铺满了星光,一眼看过去,就会沉浸其中,一点都不像三岁的小孩子。从拐卖事件就可以看出她很冷静,不过在见识到她撒娇卖萌的一面后,又觉得很有趣。小小的身躯,似乎藏着无穷的力量,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对她有种特殊的亲近感。
声带没有问题,骆云苓很确信这一点,她抬头,瞧见卫斯年呆愣的表情,失笑地捏捏他的脸颊,“发什么呆呢!”可以确定是心理原因导致他发不出声了,有点难办呀。她抓抓头,拜托阿绫找方法给她。
卫斯年不好意思地扭过头,耳根微微泛红,骆云苓按住蠢蠢欲动的手,问起他的学习情况。
得知他现在居然跳级读初一了,有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正朝着骆云苓打开,她眼睛放亮,兴致冲冲地想着她是不是也可以越过幼儿园跳到小学,之后在想办法跳到高中。
“你这样做的话,不会被当作天才,反而更可能被当成妖怪给烧了。”阿绫一盆冷水泼下来,浇熄了她的痴心妄想。
骆云苓沮丧地垂下肩膀,看来幼儿园是必须得去的,算了,就当心性锻炼吧。
她晃晃头,开始思索起卫斯年的情况,双手捧住板正他的脸,他眨眨眼,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骆云苓忽然心生罪恶感。
她轻咳一声,抛去那种感觉,问他道:“你用力试试发出嗯,还有啊的声音。”这是最简单的用声带振动的方法发出的音,她期待地望着对方,面带鼓励。
卫斯年不忍她失望,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声带许久没发声的缘故,他试了几次,都是徒劳。
他早已习惯了,并未觉得哪里不好,反倒是骆云苓心有愧疚,如果不是她提出来,恐怕也不会让他直面自己不能发声的问题。
“心理问题就不能治吗?”骆云苓问阿绫,她对这方面的事还真不擅长,让她打架还可以。
阿绫沉吟半晌,才回答她:“很难。”它只说出这句话便没了动静。
骆云苓刚想追问,头上就多了一只手,她抬头,撞进卫斯年担忧的眸子里,微微一愣,恍然地拍了拍手,跟阿绫说话反而忘了还有人在旁边。
“我没事。”骆云苓摇摇头,接住朝她扑来的二师兄,她仿佛听到房外传来的婴儿哭声,忙站起身,握住门把手的时候回头对卫斯年道:“等会儿让妈妈带着我们出去吃。”她已经不指望能在家里吃上好东西了。
来到客厅,萌萌抽着鼻子呜咽,沈思璇怎么哄都没有用,没有尿,喂奶不吃,直到骆云苓靠近,他才停止那可怜兮兮的抽噎声。
卫斯年觉得很好玩,第一次接触婴儿,身体都是软软的,生怕把他给碰坏了。
萌萌见姐姐不理他,反而是一个陌生人出现在他的视野中,顿时嘴巴瘪起,哇哇大哭起来,真是闻着伤心见者落泪,就是他只打雷不下雨,干嚎。
骆云苓很无奈,趴在他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胸口,好半天他才停下来,挥舞着小手拍在她的手背上,力道不小。
“萌萌你的脾气太坏了。”骆云苓摸摸手背,小宝宝不知轻重,她也只能认了。
骆清河只顾着傻乐,天真无邪的笑容看得骆云苓什么气都没有了,亲亲他的脸颊,小声不知道嘟囔了什么。
卫斯年微微一笑,他很喜欢这种氛围,仿佛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九月,骆云苓入学,班上只有十名学生,但却有五名幼师,相当于一个幼师带两个孩子。当然,这也是因为其中学费尤为昂贵,不然对不起交的那些钱。
白茶和她在同一个幼儿园,不过她今年四岁半了,在读大班。
看到骆云苓的时候,白茶明显很惊讶,接着极度兴奋地黏在她身边。一年不见,她比骆云苓高了半个头,遇到陌生人的时候依旧会脸红。
幼儿园是双语教学,主要培养孩子的动手能力,骆云苓勉强提起点兴趣,好在装作发呆的时候,可以让阿绫把每天定好需要学习的东西发给她看,这样时间利用的比较充分。
休息时间,白茶来找骆云苓玩,身后还跟着几条小尾巴。
骆云苓疑惑地看向她,“这是要做什么?”小尾巴里面都是男孩,有三个,以白茶马首是瞻。
白茶拉住骆云苓的手,很是高兴地说道:“咱们来玩办家家酒。”其他的小女孩她和她们都玩不起来,而且她知道她们有点排斥她,她并不在意,就是觉得没人陪她玩游戏了,男孩中有一个是她爸爸安排和她一起上学一起玩的,其他两个则是拜服在白茶的魅力之下。不过幼儿园生有个鬼的魅力啊,说白了,还是看脸。
而骆云苓来了后,白茶深觉得终于有小伙伴能一起玩了,而且她还很喜欢对方。
办家家酒是什么鬼?!骆云苓满头黑线,原谅她对小孩子喜欢玩的项目没有一点兴趣,所以也就不知道办家家酒是什么东西。
“我记得你之前有玩过秋千的。”阿绫毫不留情地戳破,把办家家酒的游戏规则说给她听。
骆云苓听得脸一红,愤愤道:“阿绫你真讨厌!”每次都这样,也是越来越会吐槽了。
没等她拒绝,白茶就把她拉到垫子上坐下,先介绍了那几个男孩的名字:“苓苓,这是李淼、徐飞、白术。”接着拍了拍手兴奋道:“苓苓,我跟你说下剧本。”她掏出小本本,上面好多字都是用拼音替代的。
剧本是这样的,白茶扮演一个白富美,骆云苓扮演她闺蜜,徐飞、李淼则演追求她的人。每天她都很苦恼,直到她遇到了白术扮演的真命王子,但没想到对方是有意接近,为了报复。闺蜜发觉之后提醒她,结果被陷入爱河的白富美忽视,公司被弄破产,最后两人破开阻碍在一起了。于是,王子变成了每天为生计奔波的上班族,而白富美则成了家庭主妇。好一出狗血偶像生活剧,脑洞很大。
骆云苓默默别开脸,男孩们表情都很僵硬。她很怀疑白茶是不是电视剧什么的看多了,怎么能想出这样的剧本来。
没法,骆云苓只能配合她,不过玩到最后,反而都入戏了,都脱离剧本演了起来。事后她回想起白茶故意做出的泼妇样,忍不住低头狂笑,白术当时整个的表情就是“这真的是她么”“不对啊怎么会这么恐怖”的惊悚样。
说起来,白茶未来可以往编剧这个方向发展,很有潜质,演技也很不错。
骆云苓摸摸笑疼了的肚子,被骆临安接回家的时候还没缓过劲来,见状,他不由问道:“玩的很开心?”果然还是要和同龄人多多交流玩耍么?想到他曾经问过医生的话,同意了对方的观点。原本他就很担心女儿没有朋友太孤僻,现在这样挺好。
“嗯。”骆云苓重重点头,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去。白茶是参加节目时的革命战友,再加上时不时的联系,感情也没断掉。虽然某些时候有些霸道,但和她做朋友还是很好玩的。
骆清河在地上爬着,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连忙爬过去,将被放下来还没站稳的骆云苓给扑倒在地,糊了她一脸的口水。
骆云苓生无可恋状,推了推骆清河,结果反而被压得更严实了。这个蠢弟弟,她也是没用力,不然骆清河早被她掀开了。
骆临安看了半天热闹,才把骆云苓从儿子手下解救出来,看着女儿松了口气的表现,他坏心思一起,把骆清河又放了回去。
骆云苓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她爹居然这么坏,脸又被袭击了,她欲哭无泪地朝沈思璇求救,终于把身上的胖墩给摆脱了。
她擦去脸上带着奶香味的口水,捋起袖子,朝骆临安扑了过去,压在他身上,狠捏了一把他的脸,直到他出声求饶才放开。
“女儿你的心真狠。”他揉着泛疼的脸,凑到儿子身边想要求个安慰时,被骆清河毫不客气地赏了一巴掌。
“他这是在给姐姐报仇呢!”沈思璇笑眯眯地任由老公被欺负,举着骆清河的小爪子挥了挥,他啊啊的叫着,还想往骆云苓那边去。
“哼,我才不会感谢他呢。”骆云苓又傲娇了,但是说完这句话,她还是走到沈思璇身边坐下,接住晃晃悠悠爬过来的骆清河,紧紧搂着他,以防他掉下去。
骆清河抓住她的手就要往嘴里塞,骆云苓黑着脸把手抽回,白了他一眼,恶狠狠地警告他一番,对方闪避她的唠叨攻击,并在她脸上落下一个湿漉漉的亲亲。
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啊,骆云苓把骆清河塞到眼巴巴望着的骆临安手里,往洗手间走去,她要去洗把脸。
到了寒假期间,骆临安继续上工,沈思璇也接了个广告的工作出门了。只有骆云苓闲在家里,能带着照顾下骆清河,反正他最听姐姐的话了,嗯,阿姨已经被忽视了。
骆清河当然很兴奋,跟在骆云苓身后到处爬。她完全摆脱不了这条小尾巴,久而久之她也就放弃了。总感觉不是妈妈生了个弟弟,而是她生了个儿子。
此时,屋内一片安静,骆清河看了看不远处的骆云苓,眨了眨眼睛,伸手抓住沙发边缘,颤颤巍巍地想要站起来。
骆云苓正捧着书看,余光瞥到他的动作,没有阻止,但分了几分注意力在他身上。
骆清河试了几次,最后都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也没有气馁,再接再厉,终于直直地站了起来,踉跄着步子朝骆云苓走去。
骆云苓放下书,看着他那双一直追逐着她的身影的眸子,她也说不上来此刻内心的感受如何。
直到走到她面前,骆清河抓住她的手,扑进她怀里,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声“姐姐”,她大约此刻才开始正视弟弟这样的生物,很神奇,很不可思议,好像有了除父母以外的羁绊。
除了黏她,喜欢糊她口水之外,好像没了其他缺点,大部分的哭闹,多是在看不到她或者她不理他的情况下才有,其他时间都挺安静的,经常笑呵呵,被欺负了还依旧傻乐。
骆云苓叹口气,捏捏他的小脸,“以后我罩着你。”这句话可比任何承诺都重,她也说不出太矫情的话。
“姐姐!”骆清河发音一次比一次清晰,骆云苓开始还应几句,到后面不耐烦了,都不想搭理他了,可他依旧乐此不疲。开始后悔自己说出的那句话了,被他天真无邪的表象给骗了,她默默咬牙想着。
等到骆临安和沈思璇回来,得知儿子第一个喊的是姐姐后,也并不是很惊讶,更为了让儿子喊喊自己而努力奋斗中。
自从骆清河学会走路以后,最爱干的事,就是出其不意地出现在骆云苓身后,紧紧抱住她不放,当然同样是她有意放纵的缘故。
“放开。”骆云苓扭头,瞪着骆清河,白嫩的包子脸上带着天真的笑,还真不好指责他什么。
她叹气,如今的底线是越来越低了,放下手中的事,专心陪弟弟玩耍起来,她也是越来越堕落了。
“感情真好。”一边的骆临安靠在沙发上,酸溜溜道,“都不见萌萌来抱我,苓苓也总是嫌弃我。”他故意说的可怜兮兮,作西子捧心状,时不时偷看女儿这边。
在家里,骆云苓无疑是骆清河心中第一重要的人,沈思璇第二,骆临安只能第三了。他对此也没多大怨念,毕竟他在自家女儿心中的地位已经够低了,儿子那也就没什么了。
“呵呵。”骆云苓想要把骆清河推到骆临安那边去,但是她弟完全不配合,反而对着她爹伸过来的手啃了上去。
“啊!”骆临安发出一声惨叫,他捂着手上面的红印,欲哭无泪道:“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自儿子开始长牙,每当嘴痒的时候,总拿他的手当磨牙棒。牙长齐了后倒是没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没想到今天还变本加厉起来,他看了眼手上的牙印,气得揉了揉儿子的脸颊。
“蠢。”骆云苓抬起骆清河的下巴,让他张嘴,看到牙齿没受损也就放心了。
骆清河笑呵呵地看了看自认倒霉的骆临安,继续致力于扑倒姐姐。
骆临安很想生闷气,但看到两个小家伙玩得兴起,忍不住加入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