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茶淡饭保平安。要是怡姑看着往日的交情,偶尔来陪我说说话,我就知足了。”
一副安贫乐道,心无杂念的本分样。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怡姑是信的。六娘在云家确实就是这么过日子的。大冬天宁愿冻死都不吭声告状。
这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怡姑的嘴张了张,“六姑娘……如今不比家里。家里人到底不敢对你太过,都是有底线的。但是这里,一旦戚家的那个什么戚幼芳真成了皇后,你想要这样的日子也不能了。”
“那正好!”六娘的眼里有了一丝决绝,“戚家的姑娘杀了大秦的公主,我就是死,也是死在大秦的仇敌手里。皇上也会给我一份死后哀荣,我姨娘也就有了保障。而我,也算是解脱了。这样的日子,说好听点叫本分,说不好听点,就是等死。迟早都得死,早死早解脱。”
怡姑心里莫名的难受了起来,六娘真是她看着出声,看着长大的。相处了十多年了,如今猛地听这样的话,眼前闪过的确实六娘小时候的样子。乖乖巧巧,从不惹人厌烦。
她的嗓子一瞬间就像是被堵住一样,说不出一句话,“真要是有那一天……我不会看着六姑娘……死的。”
怡姑抬起头,不叫眼泪掉下来。“那六姑娘就现在院子里安心的住着。要打发人出去采买的事,我去求求相国大人。”说着,就转身往外走,到了门口,她站住脚,没有回头,却道:“以后别动不动就说什么死不死的话。好好的活着吧。我都能活着,姑娘怎么就不行。”
说完,才拉开门出去。只留下‘哐当’一声,门关合的声音。
六娘看着那扇门就怔怔的出神。转过身,脸上哪里还有丝毫的决绝与怯懦。她眼睑低垂,却透着一股子稳重与沉凝。
一个人长大,或许只需要一个契机。
比如现在,当你谁也无法依靠的时候,那么你就不得不长大。
哪怕跌跌撞撞,碰的头破血流。
丫头们都不敢说话,由着六娘就那么坐着。这里的雨,时下时停,大部分的时候都是雾蒙蒙的细雨。带着浓烈的潮气。
几个丫头将熏笼点了起来,被子衣物天天都得熏一熏,要不然真的不能忘身上套的。
二乔出来,问六娘,“姑娘,还要不要出去叫人置办东西?”
“先等等。”六娘的话音才落,门就从外面打开了。进来十多个挑着担子的当地女人,他们放下担子就走。
里面有炭,有日常用的东西。
守门的婆子会点汉话,只说是每天都会有人送东西来。
却没有说放她们出去的话。
几个丫头在外面整理,六娘却进去躺在了床上。刚刚熏过的被子带着一股子熟悉的香味。她躺在床上,隔着窗户看外面的雨雾。
要是在山林里,在小溪边,在满目青翠的竹林里,这样的雨是美的。
可如今,却添了几分难言的愁意。
院墙的外面,站在两个少年人。
一个衣裳华贵,身姿挺拔,面容俊秀。一个衣着普通,含胸驼背,低眉顺眼。
两人都紧紧的贴在墙上,听着墙里面的动静。
等真的只剩下丫头们讨论着怎么砌灶台,怎么归置东西,那锦衣的少年才站直里身子,转身离开。
“主子,您不好奇的进去瞧瞧?”那随从对锦衣公子道。
“瞧什么?”锦衣公子耻笑一声,“好不好的,还真能换了她不成?”
远交近攻,真的叫戚家的姑娘做皇后,才是蠢材呢。尽管他想亲政,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但不意味着,自己就会甘愿成为戚家摆布的棋子。成为他们的傀儡。
随从小声道:“小的瞧着,这位云家的六姑娘,也不错啊。云家的姐妹都嫁得好,身份上不曾辱没了主子。”
那锦衣少年笑了一下,这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位自己未来的皇后,比想象中的要聪明坚韧。
她对于杨相国,不仅不信任,甚至带着一种强烈的排斥。
这一点,是他事前根本就没想到的。如今,他心里多少是有些窃喜的。
只要性情好,人聪明,其他的都不是紧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