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乾能听见风里传来她如乳莺初啼般动人的声音,她说,“我回来了……”
那里一定有一个挚爱她,她也挚爱的男人,在等着她。
他站在亭子里,良久都没有动。
“主子。”李山低声提醒道,“天不早了,咱们也该早点走了。”
宋承乾怅然了片刻,就笑了,“走吧。”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他也想知道前面等着他的是什么。错了她,是不是还有人在前面等着自己呢?
盛城这一场倒春寒,断断续续的没停过雨雪。
天气阴冷潮湿。
五娘有好些日子都没有出过屋子了。
烧早就退了,风寒早就好了。
但还是被宋承明关在屋子里修养身体,说什么都不让出门。
五娘穿着掐丝的鹅黄的小袄,靠在迎枕上,身上盖着锦被。隔着因为透气而开着的半扇窗户往外看,小雪粒子密密麻麻的向下撒,透着一股子寒意。
“主子,有信儿来了。”春韭上前,轻声道。
五娘收回视线,“拿来。”
先是一条消息,说三娘跟着明王和哈达离开了农家院,去哪了也不知道。这应该是留在三娘身边的人传来的。
三娘是故意不带人,还是不能带人,这一点就有待商榷了。
总之,就是如今去向不明。
第二条消息,是关中分号传来的。说是有疑似明王和哈达的人出现过,身边带着一个容貌极美的女人,有八成肯定是云家的三娘。
怎么会出现在关中呢?那里可是成厚淳的地盘。跑到成厚淳的眼皮底下想干什么?
第三条消息是说,宋承乾于初四离开榆林卫所,在赶往了灞桥。灞河边见了一个女子。
那这个女子能是谁呢?
五娘将三条消息并列在一起,心里就有了答案。、
“请王爷。就说有要事。”五娘轻叹一声,无力的向身后的迎枕上一靠。心思有些繁杂。
宋承明来的很快,进来就看到桌上摆着的纸条。他眼睛一扫就没有了探究的欲望。这些东西都是用符号写的,自己根本就看不懂。
五娘将得到的消息一一告诉辽王,就不再说话左右他的判断了。
宋承明踢掉脚上的靴子,坐上炕,挤在五娘的身边,“看来成厚淳危矣。”
五娘点点头,“三娘能做出这样的选择……殊为不易。”她扭头看宋承明,“咱们要做点什么吗?”
宋承明失笑的摇摇头,“做什么?什么都不用做。永和公主的选择是对的。宋承乾是大秦的太子,这样的选择才是最合适的。”
五娘看着宋承明不说话。
宋承明拍了拍五娘手,摇摇头道:“但是不光是宋承乾在算,难道成厚淳就没有算计?成厚淳固守长安,而宋承乾却在榆林卫,卡住了成厚淳跟西域诸部通道。以成厚淳这位沙场宿将的作风,你猜他会不会留下退路?”
五娘蹭一下坐起来,“你是说,成厚淳说不定会顺势而为。将一座空的长安城留给宋承乾,而他则反身直扑榆林卫所。如此一来,就如同割掉了关中给宋承乾,他自己反倒将榆林,直到西域的一片串起来。中间再不会有什么阻隔。不仅没有损失,很可能这正是他急切的想要达到的目的。”
宋承明点点头,“但宋承乾也不算吃亏,以前在榆林,他其实是夹在成厚淳的势力中间的。看似不弱,但是想左右腾挪,却处处被掣肘。往西北有西域,往东南是关中,这都是成厚淳的地方。在东北是乌蒙,往西南就是戚家了。他被夹在中间,虽然阻隔限制了成厚淳,但也是将他自己摆在一个死棋的位置上。如今两人位置一换,活了三方。成厚淳,宋承乾连同想借道回漠北的明王都活了。一着棋,盘活了三家。是一步好棋。各取所需罢了。”
五娘的视线在地图上,来回的看,“如此,宋承乾岂不是跟汉中紧挨着了。汉中……”
“是啊!”宋承明一笑,“天元帝一定会将汉中这一片小江南划给宋承乾叫他休养生息的。”
五娘一叹,“咱们刚得了平安州,人家就马上有了汉中府。平安州虽是富庶,但是跟人家鱼米之乡还是不能比的。”
宋承明哈哈一笑,“他有一个大方的爹,我有一个能干的媳妇。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五娘白了他一眼,“油嘴滑舌。说正经话呢。”
“我说的是正经话。”宋承明又凑到了五娘跟前,“我媳妇能干,他有小江南,我媳妇也能叫辽东变成赛江南。”
五娘瞪了他一眼,不过心里却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