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衡清满身怒意勃发地拎着死鸡脖子,直冲冲地闯进老太太的院子。才一跨进院门,满院子的丫鬟看见二少爷这般要吃人的模样吓得纷纷躲避。
秋实听见动静赶紧过来打帘子,张衡清就像一阵愤怒的旋风从她身边刮了过去。张衡清看见老太太坐在堂屋里念经,一话不说,双膝‘咚’一声地跪在了老太太的面前。
“这是怎么了?!”老太太吓了一跳,头一次见二孙子愤怒得目眦欲裂。她心里微微咯噔一下,连忙把二孙子拉进怀里,用力揉二孙子紧紧攥起来的拳头,只觉得他的身体紧绷得像愤怒的烧铁。
张衡清双目通红的看着老太太,他的喉头肿胀得说不出话来,万般委屈都只能化为一句:“祖母!”
“在呢,祖母在这,是谁惹了你,跟祖母说!祖母给你做主!”老太太心疼地把二孙子搂在怀里,不停地拍揉他像拉满的弓弦一样紧绷的脊背。
张衡清不是张衡林那个告状精,他的感情向来内敛且不善言辞,此时指着地上的死鸡,心里翻滚着破天的委屈竟说不出一句话。他嘴巴张了张,执法处一声艰涩的哽咽。
老太太急得不行,她不知道孙子指着地上的死鸡是个什么意思,却知道孙子一定是受了无法忍受的大委屈,不然也不会到她跟前来。老太太着急道:“这鸡怎么了?谁让你受委屈了?!”
墨香跟在张衡清身后进后院,老太太的院子不是他能乱闯的,才进来就被秋实拦了下来,此时正在门外等着。墨香站在屋外仔细听屋里的动静,半天没见他家少爷说出个屁来,心里急的不得了,恨不得卷了袖子上阵替他家少爷告状。
诶,有道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他家少爷为什么就不肯学学张衡林呢,受了点委屈都四处去哭一哭,自然有人疼爱。
可墨香却不晓得,没人疼没人爱的孩子是学不会撒娇哭诉的。
老太太看到门口有个小书童探头探脑,就道:“谁在那?”
秋实正要说话,墨香这个机灵鬼就自动自发地把老太太那句话理解成叫他进来的意思。他身形瘦小,灵活的像只小泼猴,抱着食盒从帘子缝里钻了进去,一溜烟低头弯腰小跑到老太太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了道:“老太太,小的是二少爷的书童墨香。”
老太太眼一抬,把墨香脸上的神色看得分明,一指他:“清哥儿受了什么委屈你来说!”
墨香早就想替自家少爷出一口恶气了!他脸一抹就痛哭流涕,就这般唱念俱佳都没妨碍他告状。他道:“今儿小的去厨房取少爷的饭,画眉姐姐把白姑娘的猫饭也给了小的,小的正奇怪为什么是画眉姐姐给小的备好的饭。提回去就发现有一条鱼竟然发臭。少爷不敢给白姑娘喂,就让小的去厨房抓了一只鸡来,谁知鱼一喂进去,这鸡不到片刻就被毒死了!”
老太太听说是毒白姑娘的,心里虽然有些怒,但也不是很生气。谁知墨香又道:“老太太您要替少爷做主啊!今儿要不是小的拦着,少爷看见鱼臭差点就要先尝尝了!”
这一下正中老太太的逆鳞,老太太勃然大怒地断喝:“你说什么?说清楚!”
“墨香!”张衡清脸色一变,回头喝止小书童,他脸色紧绷的转头对老太太道:“孙儿也不知道白姑娘怎么就招了谁的眼了,它病了这么多天,孙儿日夜照看着才捡回一条小命来。”他说到此处,眼眶更红了,对老太太磕头一拜:“还请祖母替白姑娘做主,白姑娘是我心爱的猫儿,有人想害它孙儿是忍不了的。”
此时,老太太已经不管什么白姑娘黑姑娘了,她眼里只有孙儿差点被害死的事。老太太气得脸色涨紫,哆哆嗦嗦地指向墨香:“你来说,给我说清楚!”
张衡清严厉地瞪着墨香,给墨香使眼色,他不想把事情闹大,也不想把事情的严重性上升到某种层面,因为那样会闹到无法挽回的程度。他只想一码归一码的解决白姑娘的事。
墨香犹豫地看了看少爷又看了看老太太,他今天去厨房,其实是他老娘和画眉姐姐两个人把食盒交给他的,两人都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让少爷碰今天的鱼,连碰一口都不行。他老娘向来喜爱白姑娘,所以他就算心有疑惑也没有怀疑。
墨香今天一是想给少爷出口恶气,二是想把老娘从这事里摘出来,到时不管是毒害白姑娘还是毒害少爷,该谁就是谁。
然而墨香机灵归机灵,却并不聪明,他的眼界有限,也没考虑以后的事,这事若是上升到李氏谋害张衡清这种严重程度,’无父‘无母的张衡清以后要在这个家里如何自处?
墨香犹犹豫豫地不知怎么开口,老太太一眼瞪过去,目光里的压迫力让他吓得一抖,连忙有一说一,都抖了出来,道:“老太太,小的说的都是真的,今儿画眉姐姐特意给二少爷和三少爷备了饭,连白姑娘的猫饭也一并准备了。画眉姐姐跟小的道,白姑娘今儿的鱼要小心不能让少爷动。”
“但是……,”墨香又犹豫了,最后为了少爷以后的安全,还是狠心说了出来:“少爷经常会尝一尝白姑娘的猫饭做得新不新鲜。”
老太太面色铁青,张衡清闭嘴不说话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哀求地看着老太太,轻轻握着老太太气得发抖的手,低声喊了一声:“祖母。”
老太太几下喘匀了气,把所有的怒气都层层叠叠地掩盖了下去,只是脸上表面泛着一层阴沉不善的青光。她拍了拍孙子的手,道:“你先回去,这里有我给你做主。”
张衡清握着她的手不放开,目光哀求地看着她,老太太叹口气,却还是不肯应了他,让他先回去。
张衡清只能带着墨香走了。
老太太看着地上口吐血沫的死鸡,想到孙子今天差点就成了这模样,愤怒地拍着扶手骂:“毒妇!这个毒妇!”
秋实听见声音连忙悄悄进来,她假装没看见地上的死鸡,低眉顺眼地轻轻拍着老太太的胸口给她顺气,一句劝解的话都不敢说。
老太太瞥了她一眼,道:“去把李氏和老爷都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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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院里,李氏脸上微微有些疑惑,问道:“母亲叫我?可是有什么事?”
秋实低头站在堂中,规规矩矩地答:“回夫人,奴婢不知。老太太只让奴婢来请夫人快些过去。”
李氏放下手里的账本便要起身随着秋实过去,画眉不着痕迹地拽了李氏一下,然后对秋实道:“秋实姐姐你能不能且等等,我们夫人刚才袖子沾了墨水,需换身衣裳再去见老夫人。”
秋实眉眼不动地低着头道:“老夫人怕是有要紧事,还请夫人快一点。”
说完,她也不为难人,就退到屋外站着了。
李氏微微蹙眉,画眉已经预感到不妙,她面带忧色地低声道:“夫人,老夫人来请您过去,怕是事情已经被知道了。”
李氏心里咯噔一下,暗想怎么这么快?难道那只猫已经被毒死了?她一咬牙,心道,不过是一只猫罢了,婆母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把她怎么样。这般一想,心里就稍微安定了一些,李氏说道:“不过一只猫罢了。不用换衣服了,这就走吧。”
张老爷比李氏更早到一些,他一来就看到老太太脸色阴沉,很担忧地问老太太可是出了什么事。老太太摆摆手,她憋着一腔怒气,不愿意迁怒到儿子身上,因此就一句话都不说。
琥珀给张老爷上了一杯茶,又悄没声息地退了出去。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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