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阿米莉亚如遭重击。
“我知道了。药我留下了。”她咬着唇,唤过阿比斯,逃也似的转身上马离去;而那满身补丁的女人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在终于看不见人后,才终于身体一软,半跪在地上抱住了自己的女儿,注视着那轮温柔的月亮,缓缓地闭上了眼。
“太好了。”她喃喃道,“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可是,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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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走到哪里去呢。又或者说,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金发碧眼的俊美青年喉结轻动,神经崩紧到极致,在亡者攻来一瞬身形一矮,背脊哐当一下抵在残旧的书桌上;在对方追击之时,当机立断,盒子换到左手,右手抓起一把裁纸刀往前一抵,在对方因为反作用力稍微后退些许的瞬间,艰难地挪动着脚步往地道口的方向而去:索菲亚夫人的遗体这个反应,说明了盒子里的东西也许是非常重要的,而没有灵魂残留——
哐——!身着长裙的骷髅挥手而上,指骨与象牙刀击出了清脆的声响,幽蓝的火星飒然迸出;在自己的呼吸骤然加深的一瞬,他注意到骷髅眼中幽火也随之更胜,而后力道猛地加大!
“唔!”他闷哼一声,就地一滚,拉起橱柜的门挡了一下,在木门粉碎的一瞬眼角余光扫过了被自己放在一边的油灯,一个反身把它连油带灯泼了过去。在骷髅发狂般狂暴起来失去准头的瞬间,他连滚带爬地抱着盒子爬上了楼梯,却在即将跨出隧道口的一瞬被燃烧起来的骨架拖了下去!
皮肉被烧灼和碾压的痛感让他煞白了脸,他把盒子往外一扔,左手扒住洞口,右手福至心灵地执着裁纸刀往骷髅手上的戒指刺去,于是那骷髅瞬间停止了动作,眼窝中幽蓝的火焰也瞬间熄灭,被踹得整个滚了下去摔了个粉碎——
赌对了。
瑟希亚惊魂未定地治疗着足部的灼伤,看着里头隐隐透出火光的地道,脸色苍白地站了起来:没有灵魂残留,那就说明刚才的那个并不是索菲亚夫人的鬼魂在作祟。依据方才的表现来看,应该是她在临死前在自己的身体上刻下了魔法阵,把它制作成了傀儡,也灌输了一些简单的信息,用以保护重要的东西吧。
他轻轻嘶了一声,伸手捡起了那个被蜡封住的木匣。
这一会儿上头那些封得密密实实的蜡油已经融了些许,摸着黏糊糊的,有些恶心。不过那些大概是为了防水和虫的东西并不能阻止他打开盒子,他寻了块布擦了擦,轻轻一掰,木头做的盖子就打开了——
戒指?还是这么脏而旧的……他皱起眉头刚要伸手去触碰,脑后便骤然一痛失去了意识。
一只苍白的手拾起了匣中两枚古旧的指环端详了一下,而后手的主人轻笑一声,将它们套在了自己的左手食指和无名指上,安静地消失在了这在夜里显得格外昏暗的室内。
而被留在地毯上昏迷着的青年,正不停地挣扎在一个又一个连环的旧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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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希亚?醒醒,忘了吗?今天要去见你姑姑……”
看不清面容的少妇推醒了自己,“记得好好表现,要让你姑姑感觉到,你真的很喜欢她女儿哦。”
“为什么偏偏是我……我想睡,昨晚没睡好……”他听见自己抱怨着翻了个身,然后被大哥连人带被子都从床上掀了下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在佣人的帮助下打着呵欠穿上了衣服,“那么回来之后,我能去田里玩吗?”
“那得看你表现怎么样了。”少妇的声音似近似远,“来,乖儿子,把这外套穿上!”
瑟希亚不情不愿地把衣服穿上了。特别夹胳肢窝!又紧得要命,弄得他特别想僵硬地直直蹦起来,连走路都不会啦!他是个男孩子,干嘛要像小女孩一样注重打扮,他想出去玩……
“啊,好可爱。”他听见大哥和自己一起这样说道。
那小姑娘确实太可爱了——大而蓝的明亮双眸,艺术品般浓密的金色睫毛,小巧红润的嘴唇微咬着,从温柔而美丽的年轻妇人身后探出,好奇地看着自己,一头金发披散在脑后,细而直软,有种超越了年龄的早熟又纯稚的美。与同个年龄还带着蠢色的孩子相比,这女童一看就是个早慧的模样,能让人想起来唱诗班吟诵的赞美诗里纯洁可爱的小天使。
“亚历克斯表哥,”她看一眼自己,然后有点疑惑地转了视线看他身侧,“瑟希亚……表哥?”她看着自己的长兄软软地道,“我是米娅……”
然后自己和母亲都大笑起来,大哥恼羞成怒——无论是幼年还是成年,都比小自己一岁的弟弟长得矮这种事,是大哥一被提起就要炸的痛脚,那会儿还不那么稳重的大哥当场就被气得闹了个大红脸,生气地叫了起来:“我才是亚历克斯!瑟希亚,不准笑,再笑回去我揍扁你!”
大哥当然没能揍扁自己,因为小姑娘一被美丽的少妇放开了手,就不怎么稳地撞进了红着脸的兄长的怀里,抬头对他露出了笑脸:“不生气!亚历克斯,抱着飞高高!”
于是兄长艰难地抱着小女孩举了一会儿累得气喘吁吁,小小的米娅挣脱开来,笑嘻嘻地往瑟希亚手里塞了条软软的虫子,叭地在自己脸蛋上亲了一口就踉踉跄跄地躲回妈妈身后了——随着瑟希亚的惨叫声一同升腾起来的,还有大哥上气不接下气的笑声。
回去瑟希亚就哭闹着再也不肯去姑姑家了,那小恶魔不是人!
正发着誓赌咒再也不要去呢,结果没几天,他就又被母亲拿好吃的哄骗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