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温惊惶地看他,水喷洒而落,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凝成珠,她缩了缩身子,满脸慌乱,李东商心一沉,扭头合上门。
苏温呆呆站在原地,她以为他上班了,她还想自己有一天的时间整理思绪,她慌忙关上沐浴,裹上浴巾小心翼翼地走出去。
她站在那里,连上前都不敢,眼睛泛红,李东商心底的恐慌越来越大,声音沙哑的厉害,他伸出手臂小声说:“温温,你过来。”
苏温眨了下眼睛,眼泪掉下来,她一小步一小步走过去,每一步都带着哆嗦,他将她抱坐到腿上,握住她的双手,却没有开口。
他的温温不会随意夜不归宿,连一个电话都不打,更不会不接电话,一定……是出事了……
至于出了什么事,看到她的神情,潜藏在心底的答案呼之欲出。
李东商阖上眼睛,用力吞咽了一下,紧了紧手轻声说:“温温,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
苏温再也忍不住,一下哭出来,抽噎不停,全身都在颤抖,只是哭,委屈又可怜,她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她害怕!
“如果你觉得很难过,很不想提,那就不说了,你一定累了,乖乖睡一觉,好不好?”
苏温摇头,抓着他不松手,他低头亲吻在她唇上,柔声说:“温温,别怕,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别怕……”
“东商,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苏温抽泣着,将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他,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那个人欺负,不知道自己和方竟玦发生了什么,她不敢去问。
“温温乖,别怕,我来处理,乖乖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苏温拼命摇头,手却放下来,似是不敢再碰触他,李东商将她按到怀里柔声安慰。
银夜酒吧——
李东商坐在包厢里,落地玻璃墙外无数男女疯狂扭动,画出一个纸醉金迷的世界,他静静坐地墙边,漫不经心地看着。
他双手搭在膝上,坐姿优雅,似乎在等待什么,桌子上摆着酒,杯子里盛满冰蓝色的酒液,分毫未动。又过去15分钟,金属房门被打开,一个人走进来,身形修长,穿着浅蓝色修身衬衫,走到他对面径自在他面前坐下。
他长得很英俊,有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眼尾上挑,眼线细长,像极书上说的凤眸,凌厉凛冽,眼光流转间,气势惊人。
“问出来了?”
“我司昊亲自问,怎么可能问不出来,放心,那个赵学文是个怂货,根本还没来得及下手,他把他的癖好都说出来了,这是他手机里的照片。”
司昊将手机递给他,端起桌上的酒轻抿一口,淡漠地看向墙外。
李东商一张一张翻看,照片只有六张,都是他从各种角度亲温温时拍下的,更出格的他还没来得及拍。
李东商眼光幽寒,将照片删除,随手将手机扔到一旁,司昊回过头,往后靠了靠,拧了下眉漫不经心地说:“我对你的承诺已经做到了,你的呢?”
“他怎么样?”
“变太监了,这辈子只能被插了,你要看?”
司昊划开手机递给他,李东商接过,手机里现场直播着视频,赵学文躺在地上鬼哭狼嚎,下身□□,腿上全是血,视频很清晰,他甚至能看清被割的伤口。“
李东商关上视频,这才倒了杯酒,抿了一口说道:“你要整垮苏家,苏北未必会领情。”
“不用他领悟,他不需要知道,所有曾经伤害过他的人,我都不会放过,我司昊不轻易开口求人,我们同学加朋友一场,帮我一次。”
“可以,苏家的生意已经大不如从前,苏墨铭是个顽固的人,苏家的古董生意早就是个空架子,我可以让这个空架子散去,但我对你的承诺只限这一条。”
“这一条就够了,司孟浩最近看我看的紧,我不方便出手,古斋宝行最近几单生意不错,要是继续下去,我之前的部署就白费了。”
“就这么定了,我该回去了。”
李东商走出酒吧,心情骤然轻松下来。
幸好没事,不然温温怕一辈子都不能释怀,他又何尝不是?没有哪个男人能真正释怀这种事,说不在乎不过是因为太爱退让而已,他庆幸自己不用退让。
他也不担心方竟玦会欺负温温,方竟玦肯去救温温,又威胁打了赵学文,可见并不是坏的,不过是恶劣的恶作剧。
他回到家,江秋兰正等在客厅,迎上来拧眉问道:“温温是怎么了?一天没吃饭了,问她什么都不肯说,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嗯,我气她了。”
李东商笑笑搪塞过去,这件事还是别让她知道的好,免得她多想,让她和温温之间关系受损。
“还有吃的吗?我端上去给她。”
“阿青熬了她喜欢的鲜虾粥,赶紧给送她上去,一定要哄她吃下,本来就吃不胖,回头别再饿病了。”
“别担心。”
李东商抱了她一下,往厨房走去,杨嫂已经拎着食盒过来,里面还有她做的小点心,让他一并带上去。
苏温听到开门声,惊了一下,立刻揪紧枕头。
“起来吃东西。”
李东商捏她鼻子,苏温往被子里缩了缩,小声说:“我不饿……”
“听话,不吃会生病的,先起来看一样东西,保证你看完就有胃口了。”
苏温抬头看他一眼,乖乖坐起来,李东商上床,拥着她一同靠在床上,点开手机。
那份视频是司昊发给他的,只截了前段,后半段的血腥部分直接截掉,他不想她知道自己的狠辣手段,事实上,他犹嫌不够 !
“我真的没有碰她!我就拍了几张照片!是是是,我是想来着的,不还没来得及吗!方竟玦就赶到了,我这脸上的伤都是他打的……”
赵学文凄厉地解释,被打得头破血流,视频很长,都是逼问殴打,赵学文被折磨了半个时辰,一直是那句话。
苏温终于松了口气,李东商放下手机将她按到怀中,柔声说:“温温,别害怕,真的没事。”
“那方竟玦……”
“他就跟你开了个玩笑,他也不是什么坏人。”
“真的?”
苏温仰起脸看他,眼神怯怯的,李东商忍不住心疼,他的温温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事,一定吓坏了。
“真的温温,真的没事,别怕。”
“……”
明明是该高兴的事,温温却一下哭出来,委屈的无以复加,将脸埋到他怀里,哽咽着说道:“我吓死了……”
“没事了,这件事别告诉妈,免得她多心。”
“嗯……”
苏温抱着他不松手,心到现在还带着惊惧,李东商低头亲了她一下,柔声说:“所以温温,这世上坏人很多,以后要乖乖的,不要到危险的地方去,知道吗?我也快吓死了,要是真的,你肯定会离开我,幸好没事。”
苏温用力点头,然后破涕为笑,肚子突然叫起来。
“还说不饿,赶紧吃饭。“
李东商笑着放开她,将食盒拎到床上打开,捏了块豆沙牛奶米糕塞到她口中,她一时吞不下,鼓着脸颊看他。
他笑着凑上前,张嘴咬住米糕,嘴唇贴着她的碾了一下,将那半块咬下。
温温红了脸,抬手捂住嘴……
苏温是真的受了惊吓,连带对杨莫都有了戒心。
方竟玦不停打电话给她,她对这个人真的是厌恶到了极点,直接把他拉黑,每天乖乖按时上下班。
这天,难得路新没有为难,苏温按时下班,到了楼下看到一堆人围在门口,她走过去,也愣住了。
大楼门口停着一辆银色跑车,跑车车顶上用火红的玫瑰,拼成一个巨大的爱心图形,苏温站在人群中,不由笑起,想着不知道是谁跑到公司示爱呢。
她有些好奇,便没急着走,和大家一起等着看,不一会车门被打开,车子的主人走出来,穿着蓝色条纹衬衫,身形挺拔,手里捧着大棒鲜红的玫瑰。
苏温脸色变了变,转身就要走,方竟玦三步并作两步,大步走来,举着玫瑰送到她面前,认真地说:“温温,原谅我。”
苏温深吸了口气,周围同事都看过来,她不想和他在这里做展览品,接过花低声说:“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方竟玦眼睛一亮,忙点头。
苏温上了车,车子划过一道弧线,飞快地离开。
雅浓咖啡厅——
苏温和方竟玦面对面坐着,苏温搅动着咖啡,沉默不语,方竟玦按捺不住主动开口,认真地说:“温温,我真心向你道歉,生日那天我真的只是想整你一下。”
苏温动作顿了一下,缓缓抬头,眼中的憎恶不加遮掩,她很少会讨厌一个人,方竟玦绝对算一个。
“那天我去得及时,赵文学并没有怎么样你,还有那天早上的事,其实我开玩笑的,我一直睡在隔壁,一早想逗逗你而已。”
“所以呢?”
苏温开口问他,声音淡淡的,方竟玦愣了一下,沉默了一会轻声说:“是我错了,对不起。”
“对不起?”
苏温喃喃重复这三个字,心中还是觉得委屈害怕,她轻声说:“方竟玦,不是每件事说个对不起就能把错误抹平的,要是你去的晚了,我会变成什么样,你想过吗?”
“……”
“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每天无所事事,只会沉浸在莫名其妙的悲伤里,经常自己无聊了,就想看别人难过找点乐趣,很好玩吗?不过是有个有钱的爸妈而已。”
方竟玦脸上像被人甩了一巴掌,当众唾了口唾沫一样,火辣辣的,他又羞又恼,低叫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了解我吗?”
“你值的我了解吗?”
苏温声音有些冷,静静看他:“交朋友是要相互的,是要付出真心的,可是你每天都在做什么?就我了解的,也就是每天不停换女朋友,在赵阿姨的宴会上胡闹,做错事了死缠烂打,让人讨厌。”
方竟玦握紧手,脸色涨红,额角青筋都浮起来,却是说不出话来。
“或许是我浅薄,但我真的不愿意和你这种人交朋友,因为我不知道和你交朋友的目的,是和你一样不停地恋爱换男朋友,还是和你一样每天不上班,只知道飚车和一帮酒友浪费青春呢?”
“你看不起我……”
方竟玦表情竟有点可怜,眼睛都红了。
苏温沉默了一下,她今天确实有点故意,因为实在太讨厌他了。
“你有让我看得起的资本吗?”
她只说了这句话,转身便离开,方竟玦突然跟着起身,追上去和她并列走着,声音有些沙哑,他说:“苏温,真的对不起,以后这种事,我不会再做了。”
方竟玦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竟然没再为难苏温,还要送她回去,苏温拒绝了,直接打车回家去。
方竟玦开着跑车一路跟着,直跟到李家门口,苏温不理他,直接按门铃,杨嫂打开门将她迎进屋,大门砰地合上。
方竟玦靠在车边,呆呆地凝视着李家大门。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到苏温,心里的悲伤烦躁就会淡去很多,人就会变得平静不少,似乎她身上就有这种魔力,让人觉得安心。
他真心来道歉的,可是她看不起他,她的鄙夷让他觉得分外羞耻,又有点不服气,觉得自己不该被她这样轻视。
他站了十分钟才离开,阳台上,李东商沉着脸合上玻璃门,转身进屋。
苏温推门进来,他立刻走过去,弯身抱起她坐到沙发上,笑意盈盈,“今天上班还顺利吗?”
“嗯,今天我们经理都没有为难我,好奇怪。”
“想知道为什么吗?”
苏温愣了一下,转动着眼眸,好奇地问:“为什么?跟你有关系?”
“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李东商一脸神秘,苏温脸色泛红,别过头去小声说:“你骗我,我不要,我一点都不好奇。”
“真得不好奇?那我不说了。”
李东商立刻噤声,苏温又忍不住,偏过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刚要退开就被他按到胸前,含住嘴唇缠绵纠缠。
苏温怕他亲着亲着失控,忙抬手抵在他胸前,小声说:“都亲了,快点说啦。”
“其实她是我同学,之前你说她的名字我就随手让人查了下,真的是她,我和她通过电话,她以后不会再为难你。”
“同学啊……”
苏温莫名高兴不起来,手指在胸前勾缠,忍不住想多问问,却又觉得难为情,李东商将她的表情收在眼底,眼中笑意渐深,却故意不解释。
“她很漂亮啊……”
苏温终于忍不住问出口,李东商点头,状似随意地回她:“嗯,是很漂亮,之前班里很多男孩都喜欢她,班花。”
“班花啊……”
苏温拉长音,尾音轻淡,左瞅又瞄的,就是不肯和他对视,她基本没怎么醋过,现在觉得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真的很让她难受。
李东商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心情越发明媚,抬手拂开她额前的碎发,曲指在她鼻梁上刮了一下。
“想什么呢,我和她都很久没见了,我都不知道她转了专业的,别乱吃醋。”
苏温脸色泛红,咬着嘴唇看着他笑,眸光有种雨后晴空的明媚澄净,他低头抵在她额上,跟着笑起。
方宅——
方德兴讶然地走进屋,赵玲心正在铺床,回头看他一眼,笑着问:“怎么了?这副表情。”
“竟玦刚跟我说,要我安排他到公司实习。”
赵玲心猛地直起身,惊讶道:“他真这么说?”
“嗯,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方德兴觉得莫名,不过还是欢喜,赵玲心拍了他一下,嗔道:“他肯用功是好事,你不许打击他。”
“行行行,我怎么舍的打击我们的宝贝儿子。”
赵玲心笑,心里还是觉得不放心,铺了被子敲开方竟玦的房门,方竟玦正坐在床上发呆,她坐到床边,柔声问:“竟玦,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妈,我是不是挺混账的?我比起李东商这种人,是不是差很多?你跟我说实话,别再骗我了。”
赵玲心迟疑了一会,轻轻点头,实话实说:“东商这孩子连你爸都赞不绝口,是个很出色的人,至于你,要是你肯收心,一定能追上他。”
“难怪她看不起我。”
方竟玦有些沮丧,更多的是不甘懊恼,赵玲心愣了一下,微一思索就大略猜测出来,忍着笑问他:“是苏温笑话你了?”
方竟玦怎么会承认自己被个小女孩笑话了,转口说道:“没有笑话我,就是和她聊了会天。”
“温温这个孩子,我是真喜欢,可惜了,让你江阿姨抢先一步。”
“是啊,当初你应该再坚持坚持的。”
方竟玦也觉得惋惜,要是苏温在他身边,估计他早浪子回头了。
赵玲心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夸赞周芙以外的女孩……
杨宅——
杨莫坐在沙发上细细阅读文件,房门砰一声被撞开,杨晓如入无人之境一样,双手环胸走进来。
杨莫早习惯她的不请自来,看了她一眼,低头合上文件收起来,免得杨大小姐发疯之下毁了这份重要的合约。
杨晓看她宝贝那份文件,眼神讥诮,杨莫进了杨氏上班,职位挺高,可是她忘记了,杨家是她们兄弟三个的,她再能干也不过是替她杨晓赚钱!
“我来呢,是好心告诉你一件事。”
杨晓坐到沙发上,抽出花瓶里的玫瑰花,一瓣一瓣揪下来,似笑非笑地说:“今天我在画展遇到赵阿姨,她说竟玦哥最近可上进了,正在用功学习管理公司。”
“这不是好事吗?”
杨莫神情淡淡,杨晓将只剩下花茎的玫瑰插到花瓶里,看着她笑眯眯地说:“赵阿姨还说,多亏了苏温帮忙,连竟玦哥都在后悔当初没主动追求苏温,我听阿姨的意思,还是不肯放弃苏温呢。”
杨莫听后面不改色,没看到她失控的模样,杨晓有点恼怒,不过也不太放在心上,反正她的目的达到了,她听不听的进去,她杨晓就管不着了。
不过以她对杨莫的了解,不介意是不可能的,她和她的贱人妈妈一样龌龊下贱!当初要不是她们母女找上门,她妈妈病情根本不会加重,不会早早离开人世!
杨晓一想到这就忍不住要恨,挥手打掉花瓶,踩着高跟鞋离开,花瓶的水流淌出来,已经几天没换了,带着污浊的青色。
杨晓房中的花瓶里中的水,从来都是清澈透明的,因为她是杨家的公主,杨家上下甚至仆人,没有一个不奉承讨好。
而她杨莫,不过是个私生女,谁会正眼看她?都是见风使舵的人!
她想到苏温,心里头烦躁得很,想打电话去追问又拉不下脸,经历上次的事,苏温再没主动打过电话给她。
温温那样温柔的性格,都要抛弃她了……
书房——
李东商靠在椅背上,手用力在眉心按拧,手机摊在手边,他突然发力挥了下,手机滑出桌面摔到地上。
江秋兰端着咖啡走进来,轻声问:“苏家怎么说?”
李东商皱眉不说话,江秋兰已经猜到他在苏家碰壁了,眼中射出一道寒光,脸色跟着冷下来。
苏家一代名门,当初松口东商和温温的婚事,她们母子还心怀感激,结果一年多过去,每次她提及婚事,苏家总有诸多借口!
江秋兰知道,是杜宛从中作梗不肯成全,为了就是让她的宝贝女儿舒服,有时候她真怀疑温温不是她亲生的。
“行了,你也别抑郁了,我这还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
“什么事?”
李东商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江秋心中也觉得窝火,口气不觉重了几分,“方家不知道怎么回事,杜宛和赵玲心最近打的火热,她最近老是让温温回家,不知道又给她洗脑什么了。”
“什么意思?”
“温温没和你说?她每次回家赵玲心都在,都要拉她去逛街,有好几次连带着方竟玦都在,这两个女人的心思彰明较著。”
“方家还是不肯死心。”
李东商眸中漾起一层寒光,心中无数算计凝聚,江秋兰刚要说话,房门被推开,李成林走进来。
“吃饭了,温温呢?”
“又被杜宛叫回去了,我真怕她被洗脑了。”
“苏家还真是挺让人无语,这么大的家族,成天把道义挂嘴边,就是做出来的事跟道义不沾边。”
李成林见不得江秋兰愁苦的模样,倚靠在桌边眼珠转了转,突然闪过一道光茫,然后又散去,然后又凝聚。
“想说什么你就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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