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后悔,却没办法推断是后悔做某件事还是后悔当初没有更狠一点。
如果没有以往的经历,大概她都没办法根据情绪分辨立场。
“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只是感觉复杂。”杨十一娘摇摇头。
苏檀清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顿了一下,觉得好像忘了什么,又拿了一个杯子到给杨十一娘。
“我只是想让他品味一下女人活在这世间的艰难。”苏檀清喝了口茶。
杨十一娘听见这类似解释的话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要是以往,苏檀清大概会在后面加上一句:“这个抛妻弃女的人渣。”如今没有这句,就像是解释了。
越是清楚前后的差别,杨十一娘越是无奈,不由悠悠的叹口气。
苏檀清不知道她这复杂的情绪从何而来,为谁而发。想想这是这是自己的娘子,看她一眼,开口说:“要是你不能接受……”
“不是……”杨十一娘摇摇头,“算了,此事日后再说吧。阿清……”
杨十一娘察觉到了她们之间那种极为客气的疏离,想要跟苏檀清以前那样说不要客气,却又发现不行。
之前她们不曾表明心意的时候,虽说也这样客气,但是她们都是能够清楚地感知真心还是实意的,相互之间是在接近。
现在的情况不一样,苏檀清可以感觉到她的情绪,却无法推断原因。要是真的不再询问原因,估计就会产生误会,乃至隔阂。
虽说少了默契与温馨,可总比怀疑与误会好。
到了时时刻刻都要注意着对方的情绪的时候,杨十一娘才明白,即便苏檀清看起来大大咧咧又随心肆意,但是其实是她更细致地察觉到了自己的感情变化。
至少即便是在她们相互之间很客气的时候,杨十一娘也没有这种尴尬的感觉。
杨十一娘回想了一下,苏檀清是习惯转移话题或者插科打诨。要她插科打诨有些难,还是转移话题在这么多年后习惯了不少。
……
“嗯?”苏檀清见她叫了自己一声又久久不语,发声表示自己还在等着下文。
“此事了了我们去哪里?”杨十一娘还是按下不提这事。
“随你。”
“……真挚纯粹的感情,你觉得哪里有?”即便苏檀清现在有些不对劲,杨十一娘也习惯了商量着办。
“真挚纯粹?”
“行医!”
“行医。”
她们同时想到了太师父留下的行医手札,里面说了不少感触,其中不少事让她们俩啧啧称奇。
初到某处,知道是游方大夫的村民们的淳朴好客;治愈某种病症之后,闻讯而来的患者家属的急切与恳求;治愈被断言无药可治的病人之后,病人家属与本人的欣喜若狂、感恩戴德……
种种小事数不胜数。大概因为大夫接触的不少是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人,所以表现出来的感情就比较纯粹强烈。
问题是她们两个都易容成男子行医也不难,但是偏偏还有一个苏毓敏,这就不太好糊弄了。
“不然……先把阿竹送回洛阳?”杨十一娘问,虽说舍不得孩子,但是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的。
“不必。就扮成道门的一对师兄弟吧,只带了个小徒弟也不奇怪。反正这时候的佛道都会点医术。”苏檀清脑子还是很活络的。
“小道童?”
“嗯。她本身就比较聪明,又修炼内力,为人早熟,不要惯坏了。”这话大概是解释不送回去的原因也表明,不会再是这个态度了。
师父师叔对徒弟,可不是父母对孩子。可以培养她早些自立,顺便让她看看她自小就只是听说的人间疾苦。
说实话,其实以前还是苏檀清更溺爱苏毓敏一些,看她经常把苏毓敏抱在怀里就知道了。
虽说大概是小时候温养内力养成的习惯。
“好。”
苏毓敏是苏檀清的长女,不出意外就是她袭爵并继承家业。其实按照杨家的教法的话,这时候已经应该搬出内院单独读书了。
所以杨十一娘并不难接受对她严格些。
最难接受这件事的就是苏毓敏了,不但离开家里要接受什么的不如家里的环境,还要接受大人态度案牍变化。
娘亲懒得再抱自己就算了,平时最爱跟自己闹腾的老爹也这样了。
不但亲亲抱抱没有了,还要自己规规矩矩地行师徒礼!有外人在还要端茶倒水,装作非常客气的样子!
即便她蹲在一旁浑身上下散发出‘阿竹不开心!爹爹不爱阿竹了!阿竹要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哄回来!’的气息,爹爹和娘亲也没有回心转意。
苏毓敏只好规规矩矩地好好扮演自己小道童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