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硬着头皮走进偏厅,迎面便见到一张花梨木案几上放着一个藤木药箱,旁边打开盖子的一个五彩团花小茶盅还在袅袅冒着热气,椅子上却空着,不见有人。
远目一瞧,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高瘦男子负着双手,正微微扬首注目着她墙上正中高挂的一幅烟雨溪山图,看起来十分投入,连有人来了也不知道。
琳琅摆手阻止了璃儿的通传,自己慢慢走到那个男子身后,低低咳嗽了一声,道:“秦大夫也喜欢这幅山水图?”
那个男子受惊,霍然回头,自己下意识的退了两步,跟她拉开一段距离。
琳琅注目着他,见到他三十来岁年纪,脸颊微瘦,没有蓄须,面目十分清俊,要放在现代,就是秀波大叔那种魅力四射的类型,只是眉心有道褶痕,看来平时让他烦心的事不少。
她见到对方一副戒备的样子,知道他对自己这公主身份还是挺忌惮的,自己的胆气就壮了起来,盯着他笑眯眯的说:“这幅画我也喜欢得紧,这般优美清幽的风景,只得画中赏,人间却哪里找呢。便是有,我等这般俗人,也是不可能抛却俗务到此一游的。”
秦大夫万万没想到平日骄傲不驯的公主,竟然会说出这一番话来,不由吃了一惊。这话正说到他心坎去了,若换着旁人,少不得要跟着一起概叹两句,但对着自己向来不看好的公主,却无论如何附和不起来。
他微微皱眉,忽然有点后悔自己怎么就等得不耐烦了,教这么一幅图画所迷,不过也怨不得自己,那可是前朝画圣的真迹哪。一面又觉得琳琅公主靠自己太近,几乎气息可闻,真是相当无礼。
他脸色一端,便想要叱责。忽地琳琅不动声色的后退几步,站到几旁的椅子边,作出一个邀请的手势,亲热又不失恭敬的说:“秦大夫远道而来专为关心我的身体,辛苦了,请上座罢。”
秦青一口气被她憋在喉咙里,暗道平时自己也在太医院应卯,今日不过是从前宫到你这景和宫,还有车辇接送,算得了什么远道而来,这人真是巧言令色!嗯,看来是最近吃了个亏,有了点心计,比以前更难缠了。
他本来是负责诊断后宫那些男妃的,最近也到过两个公主的宫殿几回,因为他的儿子刚成年,跟两个公主年岁相当,他自己是一级医官,儿子是在备选的行列的。之前他到大公主华祝薇住的景云宫两回,两次都是如今次这般,替被刺杀的大公主诊断,两次的经历都不堪回首。
第一次他见到大公主华祝薇好端端的,一点事都没有,却奉他一份厚礼,找他配了几剂猛药,是会让男子极其冲动,彻夜宣泄直至精力耗尽,非死即废的,用来对付那些侍候她不尽心的人的。
秦青不敢违抗,替她配好了再秘密让人送去,也不敢找女皇打小报告,心中实在是觉得这个大公主不把男人当人看的。
第二次进大公主宫里遭遇更惨,他碰到了点天灯。那可是个大活人啊,一根前头削尖的棍子,打磨得滑溜溜的,上面一丝毛刺都没有,从人的谷道捅进去,从喉咙眼伸出来,再在上面树上一根蜡烛。烛泪一滴滴的沿着棍子落到下面那被棍子串起来的人脸上,嘴里,血泪交融,连惨嚎都嚎不出来,还要耗上三天三夜人才咽气。
秦青当时就晕了过去,回家后休养了足足一个月,家里再也不让点蜡烛,全让换上了油灯。
他对大公主就一个评价:豺狼之性,万不可近。
儿子如果非要被选上,他宁愿放进二公主的册子里碰运气。只是这二公主也不好,骄傲不驯,有个暴脾气不说,平时还眼高于顶,对着五品以上的官员还会客气一下,对他这种医官如果在宫中碰到,通常是装看不见的。他儿子是在家里捧着长大的,但本身自己的家世就没法跟其他的世家大族比,二公主又是这样一个人,铁定会受气。
他之前来过一回,是自告奋勇来给二公主请平安脉的,就是看看月事正不正常,还有就是身体好不好。因为二公主也即将成年,要担负起觉醒血脉的重要任务了,身体必须得好。上次华琳琅就没怎么待他客气,他气上心头,也很给了她的下人一些脸色看。
这次听说二公主遇刺,他又自动请缨来了,心道最好找个什么由头,彻底激怒华琳琅,好让她不选自己的儿子。
他心里一边转着念头,一边就大刺刺的在座位上坐下,丝毫没有谦让的意思,惹来了旁边璃儿一个白眼。琳琅却一点不高兴都没有,本来就是她请人坐的嘛。
见秦大夫坐好,又笑眯眯道:“听说秦大夫嫌刚才的茶不够香,我特地让人用今年新贡上来的雀舌再冲一壶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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