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心里所想,问道:“公主出过海吗?”
琳琅心想,当然出过,只不过在这里没有而已。
朱妍又问:“公主知道茫茫大海之上,怎么辨别方向吗?”
指南针什么的,这里并没有啊。就算有罗盘,她也不会看,琳琅只能继续沉默。
燕八也默然无语,后来琳琅知道,燕八这孩子就是一匹大漠孤狼,他上八辈子都没坐过船,能保持不晕船已经很棒了,就不要强求他辨认方向,应对航行突发事件等等等等了。
朱妍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既然你们都不会,就不能不带上我,因为我恰好都会。”
朱妍又对琳琅道:“请公主把我随身包裹拿来。”
包裹打开,琳琅燕八四只眼睛瞪得大大的。
这位朱国“皇女”的随身包裹里面,除了金叶子碎银子还有铜板外,还有一叠薄如蝉翼的好像薄面饼一样的面具,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比巴掌大些的小方匣,匣子打开是一堆盛满油彩和彩色粉末的小瓶子,里面还有几杆眉笔一般的小毛笔。
琳琅燕八面面相觑,琳琅更想,这明显是一个化妆师的装备啊。
想这朱妍现身说法,以这么高挑的身形,打扮成一个女子还骗过了自己的眼睛,要放在现代,就是一个顶级的形象设计师啊。
朱妍在那叠七八个面具中挑了一张,亲手贴在琳琅脸上。她觉得脸皮一凉,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朱妍又让她坐在床沿,拿起那几支小毛笔,蘸了彩粉颜料在她脸上涂涂抹抹。
琳琅觉得他挨得极近,手势极度轻柔,气息都喷到自己脸上,偏偏十分清淡好闻,一时有点脸红,索性闭上眼睛不再瞧他。
过了片刻,打扮停当,朱妍示意燕八拿过客栈桌面的一面铜镜给琳琅,她往镜里一瞧,发现自己变成一个黄脸老妇,眉眼下耷,一副被生活重担压得几乎要垮的苦相,教人多看两眼都不忍。
朱妍自己也贴了一张面具,却画成一个同样一脸苦的老年人,不但苦相,还特别单薄,没法,他的身形就是高瘦些,装不来魁梧。
最后给燕八一个面具,让他自己贴上,却是画都不用画,似乎连一根指头都不想沾着他。
且说:“燕侍卫身材挺拔,朝气蓬勃,不好掩饰年龄,只好装作我俩儿子。”
燕八:“……”
定了妆,朱妍和燕八离开,凭印信联系当地县官,说要准备一艘可装载五十人的海船停靠港口,船上舵工、水手、粮食、清水都要齐备,又让燕八亲自挑了二十来个孔武有力又机灵的衙役,装成水手的样子,一并上船听候差遣。
最后命令海港五十里内不许有海船停泊靠拢,维持半月。
县官见到二公主印信,哪里不敢遵守,更察觉公主是要把那群北朝麻烦精带走,更是唯命是从。
到得那群北朝人终于汇合齐全,果然不到五十人,到得港口寻船出海,极目所及,却只有一艘不大不小的海船在此停靠。
这群人马的首领也算是个仔细人,雇船之前先上船查看一番。却见这海船虽然体积不甚大,却分二层,顶舱中住人,中舱运货,舱底可以运送马匹。
甲板之上堆着不少渔网,又有一筐筐未及卸下的海鱼,货仓内却是空着的。看来目前是无货可运,货船转作了渔船,刚打鱼归来。
船老大是个魁梧的国字脸汉子,一张黑红脸庞被海风吹得像个干裂的栗子,一双大脚岔开,即便站在岸上也一副无法并拢的样子,正是长期在海上讨生活之人的样子,假装不来。
十来个水手都是精壮汉子,看上去很是能干。尾舱有一对老年夫妇,满脸苦相,那丈夫还面带病容,行动迟缓,身边带着个儿子倒颇为精神。据说这一家三口是交不起佃租,被收回了田,只能到船上给水手做饭讨个活干,他们那儿子准备培养为水手,但却是头一次出海。
言语行动,没见一丝破绽。
首领这才放下心来,说要租船出海,运送这几十人马到东临国去。
谁知那船老大说东临现在连年内乱,货物也卖的不好,没什么赚头,不想跑这趟。最后首领许以巨额船资,才算是勉强答应。
当下北朝这伙人马一并上船,客人让在顶舱,船上原有的人挪在货仓,马匹都在底仓,同时补充好所需物资,便扬帆往东。
尾舱之中,琳琅着燕八照看着做饭的锅炉,一面嘀咕:“看我不整死你们这群丫的!”
朱妍倚在个半旧的榻子上,菱唇微撇,只是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