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黏稠的,空气是黏稠的,如同被太阳晒化了的牛奶糖。那一天木叶坐在图书馆里,出了一身黏腻的汗,她面前放着一杯冰冰凉凉的梅子绿茶,喝一口,甜的酸的咸的苦的味道就一起涌过来。
她没在看书,就是坐着,愣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没在想什么,她是在等着。等着什么呢?她自己也不知道。如果非要形容一下,木叶觉得她在等着某种命运降临,她预感到此时此刻此地,马上就要发生一点什么,改变她命运的轨迹。
一杯速溶咖啡放在了梅子绿茶的对面,紧接着,一个人坐到了木叶的对面。木叶抬起眼睛,眼前的那人向着她歉意的笑了一笑:
“别的地方没位置了。”他说。
木叶热得微红的面颊在看见他的时候骤然变得惨白,她瞪圆了眼睛,有些不能相信眼前所看到的。她本来呈一片空白的脑子瞬间迸发出数不尽的回忆来,纷乱不清,让她分辨不出哪些是真的而哪些是幻想;她也分辨不清眼前的人,是真实的还是幻想,是否只是她思念过度的幻觉。她猛地站起来,只觉得眼前一片黑,她伸手去扶椅背,可是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她撞倒了椅子,还撞倒了些不知道什么东西,耳边一阵骚乱,她只听见对面的声音:
“同学,你怎么了?要不要紧?”
她没答话,慢慢坐起来,头很疼,身上不知道都撞上了什么,也很疼。
“同学,我送你去校医院看看吧。”
还是那个声音,温柔的,动听的。
1
从那一天起,木叶和周聆就算是认识了。一来二去,似乎是自然而然的,木叶成了周聆的女朋友。
周聆初次见到木叶的时候,没觉得木叶是怎样的漂亮,可是他看着她,只觉得心脏停了一拍。或许是命中注定,他觉得此生注定要与这女孩有些瓜葛。周聆从来不相信宿命论的,可是看到木叶的那一刻,他相信了。
每当周聆把当时的这种感觉告诉木叶的时候,木叶只是甜甜的笑,低下头去,一句话都不说。木叶并不算美,可是木叶很会笑,木叶笑起来,就像是一池春水荡漾开去,静静的,恬美的。
和周聆在一起的时候,木叶很少说话,只是看着他。周聆的样子是多么的美啊,木叶这样想着。周聆的身体纤细颀长,手指也是纤长的,有着分明的骨节。他有着明媚的眼睛,孩子样温润的唇,柔软的头发看似散乱着,仔细看去却能发现其实是精心打理过的。他是不允许自己不美的。木叶知道这一点。
周聆的样子和那个人的样子是一样的,同样的眸子,同样的嘴唇,同样的身姿。
然而木叶与周聆交往已经快半年了,木叶已经相信,周聆并不是那个人。可是她时常迷惑。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两个人这么像么?同样的相貌,同样的声音,同样的温柔。木叶看着周聆,只觉得分辨不清,觉得好像时光突然倒转到她十四五岁的时候。好像身边的那个男孩并不是周聆,而是“他”。是“他”在对着她笑,是“他”在抚摩着她的头发。是“他”吻上她的眼睛,是“他”在和她道别,她是在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那背影纤细而美丽,像昨夜里的月亮。而她爱的是周聆吗?还是只把周聆当作是“他”的替身呢?
周聆则觉得,和木叶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温吞气氛。说不上舒服,也说不上别扭,就像是每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日子。其实认识木叶不过才半年,可是却觉得很习惯,习惯极了,习惯到觉得好像其实已经和木叶在一起十年了似的。或许因为太平凡太习惯,周聆觉得有些无趣甚至有些压抑,所以常常独自活动,和木叶一起吃过饭就找借口离开,久而久之,连借口也懒得找了,而木叶也从未要求他留下陪伴。周聆觉得和木叶交往之后,似乎生活没有一丁点的改变,就像他还是单身的时候那样。有时候,当可爱的学妹来告白的时候,周聆微笑着说:“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哦~”的时候,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似的。有时候会想,自己和木叶是不是真的有在恋爱中呢?
周聆觉得无聊了,他想要有点不同,一点点就好。别太多,别像他上一个女友带给他的那样。周聆的前女友是非常活泼的女孩,喜欢追求刺激,总是拉着他去做极限运动,把他搞的疲惫不堪。大概这就是周聆与她分手的原因,和她在一起太累了。就在周聆与前女友分手,想休息一段时间的时候,他遇到了木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