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师年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苏二颜这么不要脸的人,她的手已经摸到苏二颜的肩膀上,想把苏二颜推开,苏二颜发现了她的意图,在她耳边轻声道:“那天你躺在木桶里,连呼吸都没有了,身体乌黑,昏迷中吐了黑血以后,好几个时辰才慢慢好转,我好怕,苏师年,我好怕。”
苏师年的手依然放在她的肩膀上没动,只是忽然之间失去了推开人的念头,修长的指头抵在苏二颜的额头,很小力地弹了一下:“傻姑娘,你怕什么?”
“我怕你死了,怕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一个像你这样的人,怕再也没有一个人像你这样对我好,怕我那些没有对你说的话,没有机会再开口,怕...”
“够了。”苏师年轻声阻拦她:“够了。”
“不够。”苏二颜轻轻地咬住了她的肩膀:“你没醒的时候,我担心你会不会醒,你醒了之后,我恨你不会爱惜自己,苏师年,我不值得,不值得你拿命去换我,你特别笨,真的特别笨,可你笨成这样,我还是喜欢你,苏师年,我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
苏师年想起了安陵公主,她没有办法再质疑苏二颜对她的感情,苏二颜年龄是小,是没有什么江湖阅历,但这就是她,她傻她呆她脸皮厚,她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也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长相,所以她不明白,为何苏师年要对她如此苛刻?
她的家人嫌弃她,苏师年同意她上山,给了她一个家,又亲自把她赶走,苏师年不知道她在那个被赶的夜晚是怎么样的心情,是黑暗中无处可去的孤独感,还是暴雨赠给她的绝望感?
“我知道。”
知道并不代表接受,她们二人对这个答案都心知肚明,苏二颜慢慢地放开了苏师年的身子,低笑道:“我真傻。”
苏师年再次平静地躺下:“睡吧。”
苏二颜爬起来把蜡烛吹灭,她借着外面的月光小心翼翼地往回走,她的表情很认真,让床上的苏师年看的莫名地觉得心慌,她翻了个身,躺到了里面,把外面的位置留给了苏二颜:“你睡外面。”
苏二颜没有回话,她轻轻地躺了下去,背靠着苏师年,再次轻微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起床,苏师年感觉自己的身体轻松了不少,她吃完苏二颜熬好的粥,才不慌不忙地把苏家离开本地的消息告诉了她。
苏二颜神情呆滞,语气中有些微不可见的颤抖:“我娘有说过什么吗?”
苏师年倚在床头微微合着眼,眯起眼睛直视着她的双瞳,一字一顿地道:“她说,希望你过的好。”
苏二颜闭上眼,小脸凝了凝,隐约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片刻后便下定决心道:“我要报仇。”
“可以。”苏师年不反对,重新合起眼睛,幽幽地说道:“但你不要冲动,白富年没有那么好对付。”
苏二颜脸上稚气十足:“我可以去报官。”
苏师年嗤笑了一声,柔声问她:“你有证据吗?这个镇上的知县姓白,是白府管家的儿子,就算你有证据,也是自投罗网,再说你告他什么?你没死,他就没有伤及无辜。”
苏二颜低下头,不服气地道:“他害我无家可归,他害我娘流离失所,他让我中毒,要不是你,我肯定活不到今天,他这种人还能活着,这还有王法吗?”
这个问题,苏师年很多年前也问过,她的故事因为这个问题开始,也由这个问题结束,现在苏二颜问她,还有王法吗?她回答不出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心里终究没有一个答案。
“我可以上京告他。”苏二颜突然抬头,眼睛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之色:“我不相信这个天下没有公道,我要上京,姑姑,我要上京,我要告他欺压良民,害得我全家无家可归,害的我差点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女孩在走自己当年走过的路,重复着自己过去的苦难,苏师年摇摇头:“我发过誓,今生不再踏入京城半步。”
“你发过誓,我没有,你不去,我去。”苏二颜转过身,刚要迈步,扑通一声就摔在了苏师年的面前。
脆弱成这样,还能去哪里?
苏二颜灰溜溜地爬起来,摸着鼻子小声说:“我饿了,先去吃饭。”
她舀了一碗白粥蹲到苏师年的面前,不依不饶地说:“我还是要去京城。”
苏师年很认真的跟她讲:“京城离我们这里很远,光骑马就要半个月行程,更何况你走路。”
苏二颜没有回话,她咕噜噜地喝着半温的白粥,眼珠子在苏师年的身上转个不停,最后她把空碗一放,道:“你送我到京城门口,人不进去,也不算违背誓言。”
“我不会送你去。”
“为什么?”
“你去了又能如何?”
苏二颜急道:“我可以告官。”
“当今丞相是白富年的恩师。”
苏二颜皱着眉头:“那我们没别的办法吗?”
“有,以暴制暴。”
“你让我刺杀他?“
“暗杀。”
苏二颜想了一会,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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