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荆淼心知这千芳菘十有八九怕是也与谢道逃不开关系的,他便苦笑道:“师兄分明不肯说,却又何必来撩我的话。”
“又没什么难猜的,我说多了反而失言。”风静聆道,“我刚刚岂不就是失言了,千芳菘只为救治心疾,怎么青山君手上恰好有一颗,又知道你有旧伤,恰好能对症下药,我自然是全然不知的,大约只是巧合吧。”
“这真是……十分巧合。”听到这里,荆淼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不由苦笑道。
其实他心中倒不像面上这般无奈,反而隐隐约约的带着一点甜蜜,就好像千芳菘的甘味一样,初时感觉有点涩,但入喉后却尽数都化作了甘甜。毕竟知道有一个人这样的惦记着自己,这样的挂念着自己,无论如何,都总归是一件让人高兴无比的事情。
“千芳菘虽是绝世的孤品,但却也无法完全治好你的伤,更何况培植孤品对青山君也是一项有趣的挑战,你不必觉得心中有所负担。”风静聆道,“我之前瞧过了,你心疾顽固非常,但已经见大好了,只缺日后调养,千芳菘到底厉害,总算叫你你这顽疾松动了些,若再有不适,便点上香料,也应当有所缓和的。”
荆淼只道谢谢,却也说不出更多话来了。
黑镜将二人送至了孤烟峰,风静聆便带着他下来,荆淼踩在平实的石地上,忽然心中一阵唏嘘,想起段春浮来,便低声道:“也不知小轻浮如今怎么样了,眼睛有没有好些。”
风静聆许久没有说话,等荆淼与他走了一会儿才道:“常言道祸害遗千年,如此想来,他定然平安无事的。他最是不会亏待自己的第一人,你也不必挂念他。更何况,这些时日来他未曾传过一封信,想来过得很好,绝不至于要回头来寻我们帮忙。”
荆淼这才略感宽慰。
等日头一移,荆淼被风静聆领着走到一处树荫下,顿感热气全消,隐隐还透着点凉快。风静聆便伸出手去帮他摘眼布,温声道:“你不要太急,慢慢睁眼,若是不舒服就闭上,许久未见光,纵然你已有些修为,怕也一下适应不过来。”
荆淼很明显能感觉到日光的变化,便点头称是,小心些总没有关系,他可不想心疾还没好完,就又得眼睛的毛病。
“……师伯来了。”风静聆帮荆淼解下眼布的时候忽然轻声道,“不过看起来似乎心情不大好。”
“是吗?”荆淼还没睁开眼睛,眼布刚一离开,就急忙握住风静聆的手腕,悄声道,“师尊在哪儿?”
谢道自然心情不好,或者说得严重些,他现在很愤怒,这种愤怒叫做嫉妒。他本来是很欢喜的,因为荆淼回来了,看到天上黑镜的身影时他就知道,黑镜恋旧,必然是会落在孤烟峰的,所以谢道就急急御剑跑来孤烟峰接人。
可是他可从未想过自己会遇上这样的情况。
风静聆是同辈之中优秀到几乎可以称为超群的弟子,谢道也明白许多弟子私下都十分倾慕风静聆。但这并不意味着谢道就乐于看着荆淼也是如此的与风静聆亲密无间。
其实谢道也明白,荆淼性子沉稳冷淡,又不爱亲近麻烦他人,他与风静聆这会儿举动极有可能是意外,是误会……甚至只是自己想多了。但是谢道还是感觉到了一股毒火在胸腔里灼烧着,几乎令他克制不住理智,这种感觉既叫他茫然,又叫他困惑。
风静聆虽是修得无情道,却不代表他这人不懂如何察言观色,恰恰相反,他喜爱冷眼旁观世人的喜怒哀乐,因为他自己是难以如此的开怀与纵情的。所以这也叫风静聆十分擅长察言观色,是以他虽然性情冷淡,却并不叫人讨厌,也绝非高傲无情之辈。
就好似此刻,他虽然不知道谢道因何事而不悦,却也无意插手他们师徒二人的事情,将眼布搁在荆淼手中后回道:“在你身后。”
荆淼还不敢睁眼,只是眼睛微微阖动了几下,怕是漏进了光觉得不适,又再闭上了,问他:“风师兄,我师尊的脸色真的很难看吗?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呢。”
“是啊。”风静聆倒是落落大方的很,反正以谢道的修为,怎样都是会听到的,就答道,“那你待会儿就能见到了。”
果不其然,谢道御剑落下后就开了口,眉间凝出一股寒气,语气似有些许不满:“既然好奇,何不来问我。”
荆淼还没睁开眼,心道:听声音果然是很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