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个当官的通常最恨好汉,于是李应如何敢承认,呼噜呼噜的摇头道:“不不不,不是好汉,就一吃闲饭的员外,大人请了。”
“你因何受伤?”高方平道。
李应不禁朝那边的祝彪看了过去。祝彪顿时把眼睛一瞪,意思是你敢爆料老子过后灭了你李家。
于是李应迟疑片刻,摇了摇头,什么也不说。
高方平道:“是不是有人威胁你,让你不敢说?在本官这里放心大胆的说,我专治各种不服,拳打一切豪强。”
李应不说话,扈三娘却嘴巴很快的爆料道:“就是祝彪射的,再偏移两寸的话就是心脏了。祝彪就这样,所以平日里大家都惧于他的淫威,敢怒不敢言,他对我扈家和李家尚且如此,对普通庄户就更加恶劣了。”
高方平看着李应道:“是这样吗?”
既然都爆出来了,李应也只得点了点头。
高方平背着手来到祝彪处,冷冷道:“这下你怕是栽了,故意伤害、险些致人死亡,你以为你是判官?来啊,拿下。”
“喂喂……弄错了,大人你弄错,这不是我干的,我总体上戾气不重,乃是我一个手下一不小心误伤的。”被绑了后,祝彪慌张的大叫着。
说这么说,但暂时却没有他的手下出来顶锅。大家都看出来了,此番高方平摆明就是要找理由整死祝彪,那么谁出头谁死。以往之所以一出事,便有小弟出来背黑锅,那皆因祝彪买通了官府,官员愿意这么干。有官员护着又有私家打人威胁着,那么当然一般人都只有妥协。这就是俗称的老大闯祸,小弟出来顶罪。
但无奈此番祝彪惹错人了,高方平官又大又流氓。所以就再也没人愿意出来顶锅了。
见此情况,祝彪当即道:“好吧……其实另有隐情,虽然是我伤了人,然而我是无心的,他李应也没死,这并非多大罪过,大人您不至于为此就迫害我吧?那还有没有天理王法?”
高方平道:“讲王法是吧?”
“难道您就是王法?”祝彪故意道。
高方平道:“我倒不是王法,但祝彪你的奸诈、无担当,又一次得罪我了,所以原本你也说了,人没死,你承认了没多大事,却代表了一个你的态度,代表你对我妥协认输了,代表你认可王法,那就大家都过得去了。但你一而再再而三扯犊子、推卸、狡辩,显然是把本官当做傻子处理?”
顿了顿,高方平点头道:“行,那就讲王法吧。”
说完,高方平当即下令,拆开李应胸前纱布,查看伤口。
查看少顷之后,小牛皋汇报道:“相公,这不是刀伤,而是箭伤,并且是弩箭,不是弓箭。因为两种箭的箭头不一样,我虽然脑袋不大灵光,但这个问题不会看错。”
到此全部人面色大变,竟是忘了这一节。
高方平当即下令道:“依大宋律,弩箭和甲胄乃最高级别管制军备,监押司也没权利批准,但看起来这里存着亵渎王法的事实,出现了弩箭?这绝不是小问题,来啊,给我严格搜查祝家庄,若真查到了弩箭,让他们给老子等死吧!”
祝家老太爷一听,这还了得,再已经取得许可的情况下,只是有些没户口的普通刀兵,说白了那虽然是罪,却是也能转圜的。但是这下事情捅到了这个高度,竟是要牵连整个祝家的份上,于是老太爷真不敢和稀泥了,寻思只有牺牲祝彪了。
祝老太爷出列说道:“大人,老朽有一事举报。”
“讲。”高方平道。
“私藏弩箭是有的,但那是祝彪的个人行为,我祝家上下也对此很反感。以前是被蒙蔽,直到后来他伤了人,咱们这才发现。在亲情和法度间,老朽挣扎了许久,难以抉择。然而最终想通了,决定大义灭亲去报官的时候,却是梁山军来势汹汹,暂时没机会去举报了。”祝家老太爷道。
这都可以,许多人看傻掉了。
然而这是真的可以的,在良民的举报下,把私藏的弩箭缴获了出来作为证据,祝彪就真落下了重罪。现在不是限制行动了,而是当做危险人物,当做重犯压入囚车。
在大宋,私藏弩箭的罪名,比后世私藏枪支还要严重些。何况是已经用枪支伤了人,又被查获。用后世诉棍的话来说,这叫极度危害公共安全,社会影响极其恶劣。遇到风口上的话定个无期没毛病。严打时期这种罪肯定死刑没跑。
所以么,祝彪这次基本就完蛋了。
这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是作为无人节制的土皇帝黑帮头子,他太无法无天,猫腻太多,只是挖不挖,打不打的问题。
对李应他都敢一言不合就“开枪”,对一般人,真不敢去想得罪了他、会是什么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