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方平摇头道:“娘娘我无意冒犯,但驻军不是一个请求,而是事实上已经成立、且你们无法抗拒的。天地间没有真正的公平可言,只是实力的交换,羊一定会被狼吃,这就是万古不变的自然规律。”
“作为一国皇后,我求高相,给我李家留一点最后的颜面。咱们保证不再有以往出格行为。”她说着起身,怀着暧昧的神态缓步走了过来。
然而……她又被很不冷静的被迫害妄想者菊京给打伤了。
高方平很无语,而梁姐大怒,又把这个不懂礼仪的菊京给临时停职赶出了帅帐。
于是,梁姐赶紧去陪不是,安抚耶律南仙。
耶律南仙把梁姐推开道:“走开,本宫不是一个养尊处优的瓷娃娃,这不算什么事,只请求高相,在驻军的问题上腾挪。”
高方平叹息一声道:“其他可以谈,且我已经做了最大努力保护你们李家统治,保护西夏利益。你知道的,有过失信行为后,现在你们的口头保证无法让人相信。曾经我大宋哲宗皇帝对你们册封了,但后面事实上发生了宋夏之战,这就是‘叛乱’。说直白点,娘娘你既然要扯汉家规矩,当然知道叛乱且战败后的代价,此番没死太多人,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耶律南仙效仿纵横家态势,侃侃而谈道:“请高相说说,李乾顺他何来叛乱之说?他登基时候年仅三岁,由母亲梁氏和舅舅梁相共同辅政,国家之大权实际控制在专权的外戚集团,她们祸国乱政,不但排除异己,还为了缓解内部矛盾穷兵黩武,不断开始骚扰宋国边境。”
顿了顿,耶律南仙大声道:“梁太后她们为的是自己内部集团的权利,由此深深得罪了宋国,也年复一年加重了我西夏民众的负担,最终弄得民不聊生,大失民心。但这是她们的错,不是西夏的错。到后面闹的实在太过分,不管不行,我大辽道宗皇帝实在看不过去,便开始干涉西夏……”
到此高方平抬手打住,冷冷道:“你辽道宗那不叫干涉,他是事实上谋杀了西夏梁太后。”
耶律南仙摇头道:“不,那只是您认为,在我西夏这是存疑的,梁太后死因有多种说法,那也是我李乾顺陛下心里的痛,不宜提及,就犹如你们大宋皇室也有狸猫换太子传说一般。”
高方平翻翻白眼,继续等着她说。
耶律南仙道:“所以宋夏的真实矛盾,是来自梁氏集团的祸国乱政,自梁氏倒台、我李乾顺陛下亲政之后,一改穷兵黩武政策,在察哥帮助之下励精图治。高相您摸着良心说,梁氏集团倒台后的宋夏战争,其实都不是李乾顺发动的,真正的始因、是你们徽宗皇帝以及蔡京的政策!”
高方平有点头疼,这个女人的确有点见识。她基本上把本质说穿了。的确自李乾顺亲政后,他主要就是重用察哥改革,励精图治,推崇汉礼。后来的几次宋夏摩擦,原则上真是宋国主动的,譬如上一次就是陶节夫首先突袭石堡,大肆抢劫了西夏人的钱粮。
而那个时期陶节夫是蔡京的人,蔡京是真的在通过这些抓军权。
想了想,高方平道:“我真服了娘娘了,你只找着好听的、对你西夏有利的说。然而怎么不说梁氏集团主政时期、你们主动对我大宋用兵达六十多次,最高峰时期一年要打七八次战役。所以当年我陶节夫相公看准了时机,出兵石堡抢夺,这错不在他。那是以往的能量累积,出来混要还的,陶节夫是报以往积累的仇恨。”
耶律南仙大声道:“陶节夫老贼抢夺且屠杀我西夏边民,他是西夏大仇人,是魔鬼……”
高方平冷冷打断道:“他是我大宋忠臣良相,他已经因病退下去,娘娘我无意冒犯,但你不要在宋国军帐说陶节夫相爷是非,那很容易引发流血!”
耶律南仙倒是吓了一跳,她真没有听到陶节夫因病退下去的消息,想来把高方平惹这么恼火,必然病的不轻。如果那家伙好好的,倒是泄愤骂几句也没什么,但高方平说的对,对于宋国那是个不能诋毁的人物,都因病退役了,那就真的不能再说。
“此的确是本宫失言,请高相见谅。”耶律南仙这才低声道。
高方平又容色稍缓的喝了口茶道:“娘娘,我说了,因为以往梁氏集团拉的仇恨,在陶节夫的角度要报仇那很正常,不可以看做是我宋国的军事挑衅,咱们只是回应而已。”
耶律南仙道:“但你都说是那是梁氏集团的锅,李乾顺那个时期只是一个孩子,他能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