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素未蒙面,来路不明的男人,让林思博有些困惑。
虽然他的行为有些恼人,但没摸清楚对方真正身份前,他还是维持住了良好的礼数和仪态,只是下车问:
“先生,你好,请问你是她什么人?”
易臻没有回答他,抬稳了夏琋,转身要走。
林思博上前两步,拦住他,皱眉道:“你不能随便带她走。”
易臻打量他两眼,问:“你是她男朋友?”
林思博滞了一下,回:“虽然现在不算,但也快了。”
“是吗?”
林思博的语气一瞬间坚定了许多:“是,所以我不可能随便让你抱走她,请你把她交给我。”
易臻懒得和他争论,转身往楼道走。
林思博紧追不舍,再一次截住他:“你要带她去哪?”
易臻看向他,答了两个字:“回家。”
他只是稀松平常地站着,却让林思博莫名燃生出几分剑拔弩张的敌意。
林思博并不怕他,他并不比他高多少,也不见得多有力量,男人间的较量,神情和语气上的虚张声势最是无用。
林思博依然挡在他身前,亮出自己的底牌,想要一击必杀:“你怎么带她回家?她钥匙在我这。”
“她把钥匙给你了?”易臻沉声问。
“对,就算你抱着她上去,你也进不了她家门。”大男生讲着话,字里行间有一些怎么也掩饰不住的自鸣得意。
“是吗,”易臻轻笑:“我说的回家,是回我家。”
他不知从何而来的嚣张和高高在上,令林思博很是窝火:“你最好现在就放下她。”
两人的针锋相对吵到了夏琋,她难受地拱了下身子,不耐烦地轻嚷:“不要说话了……吵死了……”
话罢把脸埋到易臻胸口,蹭了蹭,她哼唧两声,不再动了。
见状,林思博有些恍然。
也是这几秒,易臻不想再和磨叽的男人废话,他肯定要在同一个问题上反复纠结很久。
他换了个姿势抱夏琋,上楼。
嘎哒一声,楼道的电子门完全关上。
林思博没有再跟上去,虽然心有不甘,拳头痒痒的,很想揍人,但夏琋在他怀里,他不好贸然动手。
还有个就是,夏琋与他的亲昵,与对自己截然不同。
刚刚从酒吧把夏琋抱起来,走了几步,她就连晃小腿要求回到地面,但她对眼前的男人完全不设防。
林思博回到车里,没开灯,一个人在黑黢黢的环境里坐着。
许久,他才启动马达,轰然离去。
**
夏琋做了个梦。
梦里她变成了一只猫,她大概是一只野猫,她在外面自由自在地走着,走了许久许久。
她爬过大山,趟过泥泞,脚底遍布着小花和野草。
可在野外免不了要风餐露宿,食不饱腹。
虽然会有和气的豺狼同她分享生肉,也会有好心的花栗鼠问她要不要嚼一口松果,可都不是她喜欢的。
有一天,她在一个森林里奔跑,突然看见了一间小房子。
是深夜,木屋窗户里透出温柔的橘黄色的灯火,她觉得这间房子和灯光都似曾相识。
她慢悠悠走过去,警惕地跳上窗台,悄无声息地往里面看。
她见到了一个人类,可窗口太小太矮,她看不见他的全脸,只有下巴,他下巴很漂亮,有独特的微小沟壑。
这个下巴和他的房子一样,也仿若旧识,可夏琋在外面待得太久了,花花世界,让她忘记了许多事。
他在烹饪,煮了一锅香气四溢的汤羹,夏琋咂嘴,她想,她终于找到了真正想吃的东西。
她忍不住扒了扒纱窗,人类回过头,他大概看见她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丢开了手里的勺子,走到窗边,将她一把抱起。
夏琋一动未动,因为她有些脏,可他还是把她托在了怀里。
人类拥住她的力气很大,大到让她的骨架都隐隐作痛。
他在她头顶上方说她:“你还知道回来?”
紧接着,她就被他带到里面的房间,他把她泡进了温暖的水里,开始替她擦洗身上的皮毛。
水越变越脏,她也越来越干净,露出了本来才该有的雪白的皮毛。
夏琋心想,他们应该认识。
她不断回头,试图看清他的脸,人类也察觉到了,索性把她一整个转回来。
也是这一刻,她的视线撞上了他的正脸。
!
夏琋倏地惊醒,黑暗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她心跳难定,梦里见到的人类,居然是易臻。
难道真应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句话?
寒飕飕的,夏琋忍不住裹紧了身上的毯子,她闻到了一股陌生而清淡的香味。
毯子?她床上没有毯子。
夏琋伸出一只臂膀,闻了闻手背,不是她的沐浴露,也不是她的护手霜。
所以,她在哪?
夏琋马上坐起来,她的胸腔在剧烈跳动,脑袋又沉又痛,是宿醉的后遗症。
她抓了把身上的衣服,是全棉的质地,并非她今晚穿的。
难道在酒店?林小弟把她带来酒店了?还给她洗了澡???
不是吧!!
说好的放心喝呢?!
满脑子冲击和疑问,夏琋干脆下床,打开了床头的灯。
光明重回这片生疏之地,整个房间的布局,全方位地在夏琋眼前呈现出来。
四面都是粉刷过后的粗糙白色砖墙,窗口藤蔓蜿蜒,挟着葱郁的叶片,径自爬上墙头。床头上方有一条快延伸至墙边的胡桃木隔板,上面摆满了小型的植物盆栽。
脚下有地毯,旁边有单人沙发,都是浅棕色,和绿色的植物搭在一块,恰到好处。
如此具有辨识度的家装风格,夏琋几乎秒猜到,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除了梦境,她完全记不起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会来到他这里。
她朝门边走,想出去看看,却不料被人在外面反锁住了。
草。
还怕她跑么?
硬掰了几下无果后,夏琋用力拍了两下门板,气急败坏坐回床上。
她看到床边小圆木桌上摆着一只黑色保温杯,一支手机。
水杯下面压着张小便笺,拿起来一看,三个劲键飘逸的钢笔字,“醒来喝”。
好奇心驱使,夏琋拧开杯盖,看了看,闻了闻,无色无味,应该不是□□,轻抿一小口,呕,夏琋差点吐出来,好咸,居然是盐水,太他妈难喝了,跟冲它的人一样惹人生厌。
注意力回到那只陌生手机上,夏琋与它相看半晌,突然想再次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在易老驴家里。
她在门后衣架上找到了她的小手提袋,翻出自己手机,她拨通了易臻的号码。
对,上次他打给她之后,她就存下了,并且兴致勃勃地备注了和微信上一样的名字。
果不其然,耳边才嘟上一声,小桌上的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静音,但绝对打进去了。
就是他!
就是这个贱男!
夏琋有点好奇易臻会把她存成什么,快步走回去,紧接着,她全身一顿,面部一僵,仿佛随时会崩裂。
?????
我操???????!!!!!!!
**
易臻洗完澡,吹干头发,打算回房间,看看夏琋情况。
他没立刻进去,在门边驻足少顷,确认里面仍旧安静如常,才拧开门锁,推门而入。
易臻脚步稍顿,因为床上的女人已经醒过来了,她坐在那,一头乱毛,正捏着他的手机,放在手里把玩。
她一脸恨恨地盯着他。
易臻自行过滤掉她仇视的眼光,淡着语气问:“盐水喝了么?”
“难喝,没喝。”
“没喝你怎么知道难喝?”
“……你弄的,不用喝也知道难喝。”
易臻没理会她的无理取闹,转而说:“手机给我。”
“不给。”
“放回去。”
“不放。”
“那你继续拿着。”
“……”
易臻往她那走,夏琋忙站起身,戒备地后退了几步。
她手一扬,就把手机砸向他。
易臻没避。
咚。
机身狠敲到他肩膀,然后掉在了地上。
应该会疼吧,可易臻完全不为所动,只是把手机捡起来,重新放回了小木桌。
有人体和地毯的缓冲,机身并未受到什么损伤。
易臻敛目,瞄到了上面的一个未接来电,来自“501”。
“你拍的?”身边的女人质问起他来:“是不是?”
易臻吸了口气,答道:“是我拍的。”
“你凭什么拍,为什么要拍,拍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吗,看我那个样子你觉得很好笑是吗?你是不是有什么心理毛病?上完床就拍女人的糗态,还设成来电显示!”
夏琋开始了喋喋不休的连环夺命式问法,女人都喜欢这样。
易臻转向她,欲要说些什么,却陡然间如鲠在喉,因为夏琋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
“看我变成这样你就很开心很得意是吗?”
“你是不是就以此为乐,每次都这样。”
“我越难堪你就越高兴是不是?”
“你为什么老对我这个样子,这么长时间,我在你心里就是个门牌号码?是不是喊号就到,方便你搞?”
“我就觉得自己特别衰,为什么要遇到你,好闹心啊,好烦啊,为什么要遇到你这种人啊。”
“我为什么会在你这?你不喜欢我又把我往家带干嘛?”
“我在你心里一直就是个□□对不对?你把我带回来干什么,也不怕把你家弄脏了吗?”
“白天不还跟我说不是同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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