键盘侠们无处跺脚。如果真有本事,就转发到自己岁月静好慈悲为怀的微博首页继续骂好了,继续不堪入目地诋毁、诅咒、造谣生事,让这些人的亲友都看看,他们在网络上,在别人的地盘里,到底是多么的阴损恶毒下三滥。
她甚至还埋怨自己,昨晚的反应太差劲了,是她太缺乏面对突发状况的应变能力,她应该在第一时间就关了评论。
可现在,不用了。
大鱼在,易臻在,父母还未得知,一觉醒来,她最担心的事情都都没有发生,还有比这更好的早上吗?
“你看不到了。”她故作轻快对易臻说道,又想哭又想笑,声音一度哽咽。
“看不到什么?”易臻淡淡问。
“看不到让你对我印象更差的东西了,网上全都删了,没有了。”
“哦。”
“你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
“好奇那些东西,我不想让你看见的那些。”
“为什么要看那些,”易臻瞄她一眼:“你就在我旁边,我自己会看。”
“什么?”
“我不太信别人嘴里的东西。”
“……”
他轻描淡写一句话,却让夏琋感受到了彻头彻尾的放松,如同跑进了铺洒日光的云层,全身心都是软绵绵的洁净和温暖。
她真的不能再躺倒在这里了,她要站起来。
在哪里跌跤,就从哪里爬起来,然后光明正大地,坦坦荡荡地,转过身,走回去,一步步走回去,去战斗,去反击,去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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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父母通完电话,详细解释清楚原委让他们别担心之后,俞悦赶来了她这。
她今天直接翘班,就是为了陪夏琋去处理后续事项。
夏琋回到自己屋,花一小时给自己化了一套完整精致的妆容,她还翻出一条干练的黑色长裙,气势汹汹的,像个要去斩妖除魔的修女。
易臻也已经起床了,他穿梭在厨房餐厅,气定神闲地热牛奶,过于冷静的态度令俞悦都感到诧异,但她也没多问。
吃早餐时,易臻问:“你们下面打算怎么做?”
俞悦和夏琋用叉子分享着同一个鸡蛋甜摊饼,答道:“先去报案,如果派出所不受理,就去找律师。”
“有认识的律师么,擅长处理网络侵权官司的。”
“不知道,我想带夏琋去安信,昨天上网搜过,是省里最好的律师事务所。”
“哦,那,”易臻抿了口牛奶:“我有朋友在那上班,叫徐瑶,回头我跟她联系下,你们过去直接找她。”
“嗯,”夏琋点头,接而愧疚撑腮:“你下午就赶紧去学校吧,都拖累你工作了。”
易臻看她片刻,应下了。
出发之前,夏琋捏着一只很大的医用口罩,在妆镜前站了许久。
最终还是把它丢进了垃圾篓,头也不回下楼,走到了外面,穹顶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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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信律师事务所位于宁市第一写字楼之中,整间事务所窗明几净,足足占用了两层楼办公。
夏琋和俞悦到那之后,还没来得及和易臻推荐的那位徐律师通上话,她已经在前台处等着了。
徐律师生得白净,五官不算多标志,但极有味道。
她的穿着打扮是典型的OL风,白衬衣,灰色阔腿裤,短发发尾的内扣也被处理的恰到好处,看上去干净得体。
见到夏琋二人,她稍是一愣,即刻便迎上前去。
“你好,徐瑶,”她莞尔一笑,自我介绍也和人一样干脆利落:“是这的主任。”
主……主任?
主任应该是最高层大律师了吧……
夏琋曾有耳闻。
“你的事我已经从易先生那里做过一些简单了解,我们进去详谈,”她领着夏俞二人,信步往里走,顺便招呼路过的一个年轻女孩:“小宁,倒两杯茶到我办公室。”
一开始夏琋还有些不自在,走得遮遮掩掩,惧怕跟人有目光接触,担心被认出来。
但几十步下去,她发现,走廊两旁格子间、办公室的男男女女们都异常忙碌,接电话的接电话,理资料的理资料,有的对着电脑飞快敲字,还有的在复印机那一脸焦头烂额地等着。
鲜有人真正会去注意她。
慢慢的,她也挺起了胸,目不斜视,走自己的。
身畔的徐瑶留意到她动作神态上的细微变化,笑了笑说:“夏小姐,别太在意别人背后怎么看我们,怎么说我们,那些比我们忙,还比我们强的人,其实都懶得提起我们。”
“对啊,”俞悦深以为然:“语言上的巨人,多数都是行动上的矮子,越是自卑的卢瑟,越是要靠口头之快来逞能,说得不就是那些人。”
……
与此同时。
易臻在家里接到了宗池的第二个电话。
夜里三点多的时候,宗池就查出了第一个发布者的详细地址和个人信息。
那人的确谨慎地使用了代理ip,显示的地方是美国加州,但他的实际地址在同省苏市,与宁市相距不到三百公里。
“是一个四十二岁的中年男人,叫纪天齐,家住苏市平江区,家境普通,工薪阶层,和我是同行,你认得吗?”
易臻回:“不认识。”
“你家小网红呢。”
“应该也不认识。”一听是普通人,他就知道她肯定不认识,也不想认识。
“那我继续查。”
几个小时后,也就是宗池的又一次来电,他已经把这个人的底细摸得很详尽了。
电话那边的宗池,兴奋得像是探寻到一个宇宙大发现:
“我把他最近的通话记录,聊天内容都调出来看了看,没什么异常,应该是双方都很谨慎,每一次联络都用外面的公用电话,也不发短信。不过还是被我揪出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就是他自己有个小工作室,十来个人,专做网络水军。上周他的私人银行账户,有过一笔二十万的进账,事发之后,也就是今早,又来了三十万,之前二十万应该是预付金,今天是尾款。有人专门托他发这视频,再推广出去,摆明要把你女人名声往死里搞臭啊。”
宗池顿了顿:“这两笔钱,都来自同一个地方,同一个人,我不清楚到底是不是幕后主使,但她时常出入的地方,跟我们同城。如果我没查错,当然肯定也不会错,这人就在华冕集团上班,总经理秘书,三十六岁,叫顾玉柔,你们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