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将布包的梅子干吃了一半,剩下的留给沈连卿,梅子虽止渴,可她摸了摸肚子,还是空空如也,而且总觉得比起方才更加饿了,脑袋也在发昏,林琅轻轻蹙眉,算起来,她已经两天多没吃过东西了,支撑到现在已是万幸。
洞外传来窸窸窣窣的细小声音,林琅精神一震,目不转睛的盯着洞口,一个高挑的身影贴着洞边进来,碧色一闪而过,正是沈连卿。
林琅松口气抬头正要叫他。
却见沈连卿竖起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噤声,他朝林琅招了招手,等到林琅站到他身侧时才压低了声音道:“有人过来,这里不能待了,别出声,跟着我走。”他脸色微沉,声音很稳,又想了想体贴的问她:“你还走的了吗?”
林琅点头,但态度是有些迟疑的,不过是有人过来,为何他如此小心?
难不成,是山上的山匪?
林琅心跳大作,心道那是一定要逃的。
沈连卿带着林琅先走出黑洞,经过两天一夜,林琅第一次从狭小的山洞中走出,一时竟生出恍如隔世之感。
日照炽烈,山雨过后土地软绵,行走时泥水染衣,早沁透林琅的鞋子,忍着脚下泥泞潮湿的触感,林琅跟着沈连卿穿过山下林间,直到林琅觉得脑袋发晕快走不动时,沈连卿才在一颗粗树边停下,“歇歇吧,辛苦林姑娘了。”
林琅礼貌的想客气一下,然而实在是头昏眼花,刚摆了摆手,话还没说出口,身子浑身无力差点倒地,还好一手扶住了老树,这才稳住身形。
沈连卿见林琅脸色发白,也觉得这般舟车劳顿太过难为一个姑娘,可不走又不行,他不能这时候扔下她。
林琅靠着老树歇了片刻缓过神,眼睛才慢慢清明,四周尽是树木,唯一眼前的人身着碧青,两人经过落水,黑洞,如今走过泥路,浑身上下当真是脏乱不堪,沈连卿后背更是一条土色,正是由于林琅拖他入黑洞所致,这样的衣服,当真是可惜了。
沈连卿环顾四周,见山野平静,暂时放心,回过头看林琅时,正好撞入她的视线,少女霎时转头避开,沈连卿神色未动,走到她身边问:“林姑娘还行么?”
走这一路,休息多半是沈连卿迁就她,林琅知道自己浪费了时间,更不愿拖累人,咬牙点头,只是这次话都说不出了。
林琅明明已经摇摇欲坠却还在强撑不肯求助,沈连卿对她的反应多少有点意外,这样小的姑娘性格这么韧,少不了以后要吃亏,不过如今确实不容的他怜香惜玉,他的人马还没过来,那帮人倒是先来,回去可得训训这帮懒了骨头的,再多的计划此时也要放后,若林琅是个小子,他倒是能背她,可惜对方是个姑娘,而且刚刚和他说了划清界限的事,他便更不好提了。
“那我们继续往前走,再快点可以吗?”
“好。”林琅稍稍提起边缘全部染上泥水的襦裙,尽量加快速度,跟上沈连卿,这人长得高大,一步迈开够她走三步,实在是追的疲乏。
沈连卿不着痕迹的快速看了林琅上下,两人如今着实狼狈,精神不济,饥肠辘辘,浑身脏乱,气喘不匀,说实在的,也就一张脸能看了,还是因为之前入水是被冲的,否则真是两只花猫了。
沈连卿体贴道:“山路泥泞,姑娘走路小心,等到了在下家中,会给姑娘准备新衣置换的。”
林琅气都快喘不上了,听了这话难免心头一刺,这衣服是蕙娘为她亲手所制,她很是珍惜喜欢,谁能料到出现一系列厄难,如今这衣服是坏的彻底,心中难免觉得可惜,她自己也知道如今她的模样肯定和路边的叫花没什么两样,虽说两人一样狼狈,可她总觉得此人言语之中含着优越,高高在上的俯视自己一般。
林琅自知自己如今的确拖累了他,内外加剧之下,她狠了狠心,蹲下身一弯腰,沈连卿只听身后丝帛撕裂的声音骤起,回头一看竟见林琅将裙尾扯断一截,没了泥水沁湿的拖拉,林琅这次走起路来快了一半,她面无表情的拎着一截脏污衣裙,声音淡然:“继续走吧。”
若说之前沈连卿对林琅只是有点意外,如今多少多了几分钦佩,这样坚强的女孩子,的确是少见的。
望着林琅赌气一般直挺挺前进的背影,他微微摇了摇头,提步跟了上去。
***
不知又走了多久,林琅只觉得眼前的路无边无际的没有尽头,手里的裙尾越加沉重,她却不舍得扔,一是怕被身后的人发现行踪,二来,这是蕙娘为她亲手做的新衣,母亲眼已半盲,几乎不再动针线,几年才做好的一件衣服,她不得不撕毁了,怎能轻易扔掉?
可她更不想成为拖累,绝对不要。
刚想到这里,林琅脚下踩空,一条腿直接跪了下去,沈连卿眼疾手快,速度极快的扶住她的身子这才没令她摔到地上,他犹豫片刻,开口道:“林姑娘,再歇下吧,后面的人追的不会这么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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