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林琅又梦见萦绕许久的那个恶梦了,这次场景更加真实细致,连细节都多了不少。
山道上,马车疾行,夫君与庶妹紧紧相抱,利箭射进马车,夫君与庶妹阴暗的眼神,男人伸过来要推她下车的手,马车骤停,脸上有疤的黑脸汉子揭开车帘。
预想之中的情景并没有丝毫变化,即使林琅身在其中,多么想去改变,还是被那个身为她夫君的男人推倒在地,他讨好的声音在头顶上传来:
——“各位爷,钱财就当是孝敬,这个、这个女人也一并送给你们。”
——“原来您姓周?周老大,她真的不行,她虽是我的妾,但已身怀六甲,请您高抬贵手。”
——“阿云,快跪下,求求周老大。”
向山匪求饶的男人命令那穿金戴银的女子跪地讨好,他一个男人,将妻妾都送到虎狼口边,自己却躲在身后,祈求这些穷凶极恶的山匪能放过他。
再然后,就是她不堪受辱用发簪刺伤为首的山匪,当姓周的山匪因痛扭曲了脸时,林琅赫然觉得这张脸似乎有些熟悉,在哪里见过一样。
不是因为在梦中的熟悉,而是真的见过……
这个想法一转而逝,因为她开始往山上跑了,最后猛然被弩`箭穿透胸口,颓然落下山崖。
这一次呼啸的山风吹到脸边时特别真实,是因为她已经切身体会过一次。
在无尽的下坠中她挣脱不得,连呼吸都被掩住,直到味道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气,那种窒息感才渐渐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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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琅只觉得精神一震,蓦然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挂着床帐边的精美帐钩,帐钩的两旁是金色材质孔雀,中间嵌通体碧玉纹饰,只一眼就知道富贵稀少,这种珍贵已经不是因金玉才昂贵,而是体现在如此繁琐美丽的做工上,更不用说挂着的淡色纱帐,透进来的光仿若月光,柔和美丽,连她盖得被子,躺着的褥子都舒适软绵,轻薄温暖的她想再次闭上眼,林琅知道自己正躺在一个华美无比的床上,连屋子都十分华贵。
她是在哪儿?
初醒还带着迷茫的林琅眼珠微转,就看到了站在床边的玉人。
锦衣华服的男子高大俊美,黑发用红冠束在头顶,露出一张端正秀丽的脸孔,线条纤秀精致,显得十分干净秀挺,翩翩公子,一双眼幽暗深沉,如一层层的海潮,令人看一眼就沉到里面再出不来。
这样谪仙的俊美男子出现在林琅身边,她最初是十足十的愣住了。
沈连卿在压下体内剧毒,送走了继母与庶弟后,听木伯说林琅还未醒,便过来看看,没料到他刚过来,林琅就睁开眼了,还是一副小动物般的懵懂模样,注意到他的时候,明显的呆了。
这样的神情真是可爱,哪有之前要咬人的不能得罪的刺猬样子。
林琅见到神采奕奕的沈连卿,并无半分之前惨白的容色,呆呆的喊了声:“崔珩?”
沈连卿几不可闻的皱了下眉头,之前只是提防林琅是刺客故意报的假名,如今倒不知该怎么让她改口了,端王殿下第一次后悔用好友的名讳诓人,若是她以后想起这番遭遇,念得都是崔珩的名字,沈连卿就觉得心底很不舒服。
然而此时并非解释的时机,他露出一个温润的浅笑,顿时整个屋子亮起来了一般,“是我,醒了?”他从旁边拿来一个碧玉茶盏,“渴不渴?”
林琅瞬间精神一凛,这这光芒是怎么回事?
在山洞中,男人浅笑惑人的感觉再次袭来,尤其是在如此光亮的地方,令她更加无法遁形。
这张脸真好看……
在脑子浮起这句话后,之前的回忆排山倒海的冲向林琅混沌的脑海,她浑身一震,呐呐喊了一声:“你没事了吗?”
她还记得他倒在地上惨白着脸,任她叫喊也不作一声,后来有个凶神恶煞的人带了一堆人过来,是他的家眷,在查看他后说他性命堪忧,紧急喂他服下药后,那个凶神恶煞的老人对她说顺从天命,她刚想辩白一番命不从天,却激动地昏过去了。
沈连卿:“我没事了,如今你在我的府中,不必再担心。”说着他把茶盏送到她面前,林琅这才想起自己躺在床上,下面到底穿了什么衣服都不知道,这样贸然去接他手中的茶杯不久会露出被子下的自己,她抿了抿唇,躺在床上看他,“我不渴,就是有些饿了。”
沈连卿露出一个了然的笑,眼睛掠过她露在外面的皮肤,视线如一根羽毛轻轻拂过,酥麻之意顿时从林琅心底泛开。
那视线好似带着灼热的温度,林琅只觉得体温渐渐传来,把她烧成一只煮熟的虾子。
沈连卿轻轻收回茶盏,自己抿了一口,随后只是侧了侧头,屋子中不知在哪走出一个丫鬟出门去了。
哎,这屋子竟然还有人?
林琅以为只有她和沈连卿的。
“对了,我有一人要麻烦你帮着看看。”沈连卿的话打断了林琅的思绪。
只听他话音刚落,门外一个年轻小厮带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进来,少女好似一副害羞模样,低头颔首,姿态如母鸡抱窝,看起来不起眼极了,而且她穿着粗布宽衣,一点婀娜的身形都不显,头发毫无光泽,这样一个普通如尘埃的女子,即使正当妙龄,在外恐怕也没人会注意。
然而林琅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此人莫名熟悉,这个身高,这样的姿态,还有那低眉顺眼的模样,怎么就那么像她家的……
“杏儿!”林琅笑逐颜开,激动地高声喊了一下。
那低眉垂首的少女浑身一颤,继而不可置信的抬头望向床上,一双杏眼里写满了震惊与喜悦,她瞬间追风似得扑到床上,抱住了林琅,眼泪簌簌落下,不住喊着:“小姐,小姐,我以为你、我以为……还好。”
林琅一时情绪上涌,也哽咽了,伸出手抱住杏儿,“别哭,这些日子你还好吗?”
杏儿先是点头,而后又摇了摇脑袋,握住林琅的手,不住的说:“小姐你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我从没见过你这样,平叔在吗?”说着又流下泪来。
沈连卿见两个少女激动不已的互诉衷肠,不动声色的退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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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儿抽噎着讲述着近日来的经历,那天被蛤蟆男追时,她不慎跌到一个深坑里昏迷,后来有一群猎户过来发现了她,将她带回村中,原来那坑是村里的猎人专门捕兽而设。她掉下坑时伤了脚踝,无法动弹不得不留在村中养伤,这期间她曾向村民求助,村民一听便知道是山寨的人纷纷拒绝,原来就连他们村子都被那山寨抢了两三回,村民根本反抗不得,哪里敢招惹,没过几天村民纷传山寨突然被烧,山匪都逃了干净,里面被抢的人也被人救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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