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的林正则露出少有的一种笑容,那是和面对林怀瑾与林琅时绝然不同的一种笑,坐在他身旁的是一个面容冷峻的年轻男子,身形与林父一样的宽肩窄腰,眉目间的正气凌然十分相像。
林正则见她闯进来,惊愣一瞬,不喜的皱了眉头,但很快扬起笑容,和刚刚的笑对着年轻男子的笑很不一样,透着浓浓的虚伪敷衍,“蓁蓁来了,正好来见见你二哥,那日你认祖他没回来,如今正好。”
冷峻的年轻男子望着林琅站起恭手,道:“我是林业,唤我名字即可。”
他动作严谨很有章程,林琅隐隐有一种熟悉感,很快想到曾经见过的身为将军的云飞扬一行人,他应该是御林军的那个了,从府中原来的大爷变成二爷,他又是常姨娘的孩子,心中怎能对她没有怨怼,林琅自然对他产生提防。
不过没等她开口,林正则训道:“叫什么名字,应该叫二哥!蓁蓁,快叫人。”
林琅跨步走了房中,一没行礼,二没喊人。
而是抓住饭桌上的茶盏啪的一下摔到地上,如乡下泼辣的姑子一般大喊着:“请父亲让我和母亲回去吧!这家我们是待不了了!”
她这一番动作令林正则与林业都纷纷愣住了。
让林琅与木会回去当然是不可能,林正则还要利用他们拉拢林怀瑾呢,要不是林琅及时来了林府,林正则如今火炮房的差事早没了。
林琅原本的蛮横无礼他都忍下,可在他儿子面前朝自己摔杯子他可忍不了。
林正则好面子的脾气上来,怒道:“你这般没规矩成何体统,动不动就发脾气,没个官家女子的样子,真该让缠缠为你请个教养嬷嬷好好管束你。”
“好啊,让她请吧,等到她把我们都逼死了你就高兴了,反正你从来也没管过我和母亲!”林琅大吼着,可语气中又含着女孩儿家的委屈泪意。
林正则一听这话不对,赶紧问:“到底是怎么了?”
林琅偏过脸故意不看他,闷闷的控诉道:“你的缠缠抢走了我的马车,还要把我的人都卖了,那可是陪我一同上京的忠仆!没有他们我都死了多少次了!你的缠缠什么都要抢,是不是连母亲的名分也要抢走?算了算了,不用她抢,我们给她!”林琅豁然抬头,一双美目已染红晕,我见犹怜,即使她态度再蛮横无礼,这幅样子能能让人瞬间心软,“你就让我们走吧!看在父女最后的情分,请你让常姨娘将我的仆人还给我,若是传出我抛弃忠仆的名声,我这辈子可就完了!”说到最后林琅像是委屈到极点,头低低的,浑身不住的颤抖,林正则伸手想要安慰,她却如同受惊的小兽一样直往后缩。
林业站起身,神情淡的好似林琅刚刚控诉的不是他的生母,他微微恭手,“父亲保重身子,我先回去了,大妹,告辞了。”
林琅没吭声。
林正则想要留他,“唉,二郎,我和你说的……”
林业并不回应,转身离开房间,越过林琅时,她听到一声低低的“抱歉”,声音轻的好似错觉。
林琅只是错愕一瞬,便又恢复了原本十分委屈的情绪,“父亲,让我们走吧。”
林正则见林业离开,重重的叹了口气,再听到林琅这么说,更是嗟叹连连:“蓁蓁,这就是你的家,你要去哪儿呢,你别急,我将你姨娘叫来,有什么话解释清楚可好。”
林琅只说她想要回她的东西和人。
林正则连声答好,又吩咐人将常姨娘叫了过来,常姨娘自然早知道自己的儿子在这里,本以为夫君叫她一同用饭,可屋内站着的不是她日思夜想的亲儿,而是那个贱人的女儿,她一双眼顿时浮起沉重的厌恶。
进了屋子,她很快情绪转变,露出一个娇笑,突出颧骨更高,烛光晃过有一瞬的面目狰狞,再加上旁边站着如花似玉的林琅对比,更显老气横秋。
她竟这么老了。
林正则不合时宜的在心中念了一声。
“夫君?”娇柔如水的轻唤叫醒了林正则,他的目光先落到了林琅身上,而后才移到常姨娘,他恍然的吐口气,“缠缠,我听蓁蓁说你卖了她带来的下人,可是真的?”
常姨娘一惊,她刚刚动作,才把人要来,怎么到这小蹄子嘴里就成她要卖人了,真是心机歹毒!
她面上不动声色,否认道:“哪有,蓁蓁是误会了,姨娘是见你带来的人手脚麻利,特地喊来给府中其他的下人看看,你带来的人有多好,姨娘怎么会要你的人呢,更别提卖了。”恨只恨她手脚还不够快,没能将那两人处理了!
林琅瞪了她一眼,鄙夷又不信任,像个小孩子一样控诉:“骗人!那你之前还要拿我的马车呢!”
“姨娘就是帮你收拾一下,你太敏感了。”
合着到成了她的错了。
林琅冷笑一声,“今天黄管家还和我说,我的东西就是府里的东西,府里的就是你的,敢情这林家说了算的是你,你拿走我的马车,又带走我的人,现在又不承认,怎么都是你说得对,好极了,看来府里都听你的,以后林府别姓林了,改姓常好了。”
“够了!胡说什么!”林正则怒喝一声,指着常姨娘,“你,把东西和人都给她,以后不要擅自做这些事。”
常姨娘还想表明清白:“老爷……”
林正则却是不想听了,他是最好面子之人,林琅那番话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那句“林府不姓林,改姓常”更是一把长针,插到他心底最疼那个地方。这些年来他仕途不顺,府中开销都是靠常姨娘,他自己也能感觉到府中下人都是偏向讨好常姨娘的,好在如今自己得了好差事,稳坐一家之主,若想继续荣升,怎能少了林怀瑾的助力,他背后可是五皇子啊。
权衡之下,他选择站在了林琅这边。
不过他还是装模作样的训了林琅,以此来安抚常姨娘,他向来是一碗水端平的:“以后做事不要这样冲动,女孩子更不该摔摔打打,学学你妹妹,安静温柔些。”
林琅抿着唇,福了身:“是,父亲。”
“行了,都下去吧。”
林琅没走,反而上前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林正则,她有些羞涩的样子,“父亲,刚刚是我的错,这是我给你绣的香囊,当是赔罪,你、您能收下吗?”
林正则挑了下浓眉,伸手接过,黄色绸缎上绣着艳红花卉,绣工精巧,竟是云绣的手法,林琅手艺承自蕙娘,自然美轮美奂。
林正则许久没见过这样精巧的香囊了,又见物思情,想起年轻时的往事,不禁伸手抚摸香囊,“当然可以,蓁蓁的手艺极好。”话未说话,他的手摸到下面的穗子时,指甲勾起一条长长的丝线,再一摸,香囊的绸子更是十分扎手。
“……”
林琅好似没有注意到,被夸奖了莞尔一笑,柔声细气地说:“父亲也知道我原来家中没有什么好布料,这还是用之前父亲让人送来的布匹绣的,父亲喜欢就好。”她一改刚刚的蛮横凶悍,乖顺起来的时候倒是让人舒服极了。
只是这布料。
林正则抬头深深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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