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王宫。
燕霖宿醉后,梳洗一番,在暖阁枕着温香暖玉补眠。有侍卫前来禀告,被拦在楼梯口,又经人轻声传讯到屋外。檐下风铃轻响,燕霖懒洋洋睁开眼,问:“他们走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燕霖淡淡牵了牵唇,又闭上了眼睛。
然而不过半晌。
洛阳王推开美人的娇躯,披衣而起,因为缺眠而通红的眼睛里瞧不出情绪,冷笑一声:“好呀,当真不愿意多留一会儿……”
明明他生辰就在今日子时。
竟是清醒到寒透肺腑。
柳叶泛黄,满地残叶。
纪桓长身而立,手持一根竹竿,垂钓。他生得极俊,静静立在湖边,自成一道风景,远远经过的宫女一个个瞧着纪桓,眼波娇羞,又低声与同伴说笑,那风采是京中第一公子。
而竹石心里很苦,旁边的公主殿下美则美矣,实在太难伺候。
“江公子呢?”
“不知道呀,最近和少爷总在一块,今天还没见过。”
燕然扬着精巧的下巴:“不要装傻!为什么明泓哥哥非说要静一下,要一个人钓鱼?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竹石心想,少爷平日里把你当妹妹,也不见得有那层喜欢的意思啊。他瘪嘴,委屈道:“其实……小的我也……想静静……”
燕然立刻张牙舞爪,不爽道:“连你也敢看不起本公主?老实交代,那个江公子和明泓哥哥什么关系,他们怎么认识的,一五一十说来!”
竹石摆脱不能,这姑娘怎么发火都好看,只好将知道的如实说了一遍,心想,好在他知道也不多。
当然,如果燕疏的身份连一个小厮都能透露许多信息,他也不需要苦苦隐瞒了。纪桓不喜欢人贴心伺候,竹石又爱偷懒,是个娇贵的小厮,只知道,“江公子”和少爷最近才走动起来的,两人平日相处,也就是看看书下下棋。
燕然打听不出什么,却也不轻易死心。
她总是记得何八的那个“小叔”,昨天江公子的怀抱,让她觉得很熟悉,简直……如出一辙,这其中一定有古怪!
望远楼外,纪桓依然静立,仿佛已经同周围事物融为一体。
燕然在纷杂的思绪中,忽然意识到,纪桓一定知道,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
转眼数日,又说京城。
晨曦跳跃,皇帝一身冷汗,从噩梦中猛然睁开眼,一手还紧紧攥着织锦软被的被面,明黄色的布料被揉做了一团。他又闭上眼,长长出了一口气,梦中的画面还在眼前跳跃。
“络儿……”
半晌后,伺候的王公公轻手轻脚地来到龙榻前。
皇帝低低发出一声:“伺候朕起来。”
王公公吓得一个哆嗦,连忙叫人进来伺候。皇帝如今长居的宫殿离御医房很近,殿中几乎被改成了一座道观,大半摆设都由桃木打造,高挂太极八卦图。
“穿冠服罢。”成靖帝向举着龙袍的宫女摆摆手:“平波真人可在丹药房内?”
王公公道:“真人起得早,奴才来之前问过了,真人打坐了一个时辰后,现正在玲珑阁练剑。”
玲珑阁地处御花园边缘,隔了一湖水,一座桥,挨着东宫。
成靖帝揉了揉眉心,他鬓角还隐约可见汗水,面色苍白:“去把真人给朕……算了,朕亲自走一趟玲珑阁,不用摆驾了。”
平波真人出身名观,道法高深,本已是方外之人。皇帝当初从蓬莱仙山请他出世,还拜为帝师,费了极多的功夫。而真人年过六十,瞧上去不过三十,仙风鹤骨,飘飘然常有羽化飞升之态。
比如现在,平波真人广袖长袍,将一把桃木剑舞出太极八卦之象,动作不见得快,却是行云流水一般,风姿飒然。
不远处,湖上小桥,一个英俊的青年悠悠然凭栏而望,似笑非笑。过了一会儿,他一偏脑袋,咦了一声,出乎意料,居然是皇帝亲自来了。须知成靖帝一心修道,常年泡在宫中道观里,平素几乎是不来御花园的。萧关只思忖了一下,决定装作没看见,继续留在桥上,临水自照。
不多时,皇帝已到。
平波真人收起桃木剑,仪表妥帖,不卑不亢道:“皇上。”
成靖帝客气道:“师尊不必多礼。”
萧关心中嗤笑,这个真人压根也不见得有礼。皇帝有事要询问平波真人,注意到了桥上的青年,问王安:“那是谁?”
“回皇上的话,是太子宫中的萧先生,单名一个关字,似乎是淮南道扬州人士,资质风流,聪明...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