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那日霍怀谦在桥头镇揭开身份时,很肯定地说到了“燕疏”,接着道:“他又是何以知道你是不奉名?”
燕疏有多个身份,晏时回也好,不奉名也好,只需用一个身份就能解决的事,他绝不会轻易透露给别人第二个。
就说傅奕,哪怕他帮过凌空镖局的忙,也不晓得不奉名还有另一个江湖身份,即晏时回。燕疏当年以不奉名的身份出现在江湖上,除了报答卿无意,更重要是为了锻炼自身的武技。他真正用不奉名的身份不过几天,就连燕疏身边的十一个最心腹的侍卫,因多半来暗藏在天下各地,也有大半不知道不奉名正是自家主子。
所以,这个奸细必然清楚燕疏的多重身份。
会是谁?
此时燕疏又想到,当时霍扎必然不知道躲在云倾屋内的人正是他,故意放走一个人,或许为的就是让他束手束脚,怀疑手中的情报网,甚至不敢再用谈笑风生楼来传递机密消息。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奸细”根本就不是谈笑风生楼的人?毕竟云倾在红花楼这种鱼龙混杂之地卧底,身份掩藏得未必周密,霍扎凭自身的暗哨亦不难查出。
可是,不是谈笑风生楼的人,又怎么能探得那么多东西?
除非……那个人聪明绝顶。
燕疏眼底闪过一道冷光:“是他。”
洛阳王和明墨异口同声:“谁?!”
“是我大意了。”燕疏的面色变得更加沉重,眉头几乎是拧在了一块儿:“我在京城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曾经主动报过姓名。”
“萧关。”
那日在云霄楼,他第一次会见萧关,自报家门为谈笑风生楼之主,姓燕,单名第一个疏字。
后来在除去吕付的那次宫廷大变前后,萧关和他们走得近,亲眼看见燕疏收到纪桓的信;赫连风雪是个嘴风不严的,何况他还当着萧关的面,对吕付动过一次无形剑气。以萧关的聪明和缜密心思,怎么可能猜不出来?
这个萧关来历不明,谈笑风生楼曾经查过数次,都没有探得什么有用的信息,只知道他是淮南道扬州人士。现在想想,天下又有几个人能在谈笑风生楼的调查下依然身份成谜?他身后若有势力,几个人能将这样的奇才握于手中?霍扎此人早几年混迹中原,想来他除了招徕一些了不起的江湖高手外,还拿下了一个难得的奇士谋客。
除了燕疏外,在场要数纪桓最了解萧关,不由变色:“竟是他……”
燕疏道:“他不仅是太子的心腹,还已经取得了皇帝的信任。”
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那得知了奸细,一切也没有变得更好。
纪桓:“怎么办?你当真确定?”
燕疏道:“是不是真的,试一试就知道的。为今之计,也唯有釜底抽薪。”
不仅是纪桓,洛阳王和明墨也猜到了燕疏必然安排了后手。不过听到了这句话,确定还有招数,才算是彻底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燕疏道:“我安排下去,若祸患不在谈笑风生楼之内,三天之内,东匈奴必出大乱。若匈奴不乱,霍扎和伊哲公主我必除其一。纪桓,这些天万万不可意气用事,能拖就拖,三天后,我必带你离开此地。”说着,看向了明墨,明墨点头:“我一定护着纪大人。”
纪桓稍一犹豫,道:“伊哲公主她……”
燕疏道:“她很好,可惜生在了匈奴王族,亦站错了立场。她是匈奴的主战派。”
纪桓默然。
洛阳王说:“那我呢?”
燕疏道:“你不是要和云倾成亲吗?照办,以霍扎之疑心,多少还要调查明眸仙子的身份。此事传出去,还可以请来一个帮手。”
纪桓:“……和云倾?”明墨亦是瞪大眼睛,现在的云倾不就是燕疏吗?!
洛阳王这才知道燕疏说什么成亲不是儿戏,又慌忙摆手,对纪桓和明墨强调:“逢场作戏、逢场作戏!”
半个时辰飞快过去。
洛阳王故意超了一点时间,等到伊哲公主亲自来敲门,才和燕疏一道出来,脸上也没了款款笑意。
“公主,纪桓是我大燕的朝廷命官,年后还将前往大理寺述职,希望公主能放纪桓和本王一同回去。”
伊哲公主已经听霍扎强调过纪桓的重要性,耸耸肩膀道:“现在纪桓是我和霍将军的重要客人,洛阳王,敬酒不吃只能换罚酒。想要人,就请你们的皇帝的来吧。”
燕霖面上露出愤怒之色,稍稍环顾了四周,似乎顾虑而不得不让步,咬牙道:“既然如此,多说无益,告辞。”
伊哲公主没有回答,只是看向了不远处的霍扎,要不要放洛阳王走,取决于霍扎的意思。
霍扎道:“王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真是好生潇洒,顺带还拐走了一个绝代佳人。”
燕疏扮作的云倾轻轻蹙眉,上前半步,颇有护在洛阳王前面的意思。
燕霖亦是冷笑一声:“本王虽然武功不强,但洛阳好歹有些家底,区区一个客栈,既然敢来,自然能走。”
霍扎朗声道:“王爷何必如此紧张?在下没有为难王爷的意思。只是纪大人屡屡给本将军闭门羹吃,让怀谦心中实在不是滋味。这样吧,只要纪大人愿意打开房门相见,本将军在瑰城的每一道大门都为王爷大开,如何?”
他故意扬起了声音,好教纪桓的屋子也听得清清楚楚。
没人看见燕疏的眸子变得冰冷锋利。
话落下没多久,只见那扇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却是纪桓一身白衣,黑发披散,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亲自打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