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茹佳氏今儿这一遭可是伤狠了?”
张太医叹着气,重重拈着胡须,感叹地摇着头:“茹佳侧福晋这一年来的身体调养事宜一直由臣与李太医负责,上月产子后,臣与李太医都替她诊过脉,那时,侧福晋的身子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今天这脉象与半月前相比可着实算得上是天壤之别。
上回的脉像不浮不沉,不大不小,节律均匀,从容和缓,流利有力,尺脉沉取不绝。
此次呢,脉相沉细软绵,轻寻无板,按之无力又空洞,缓上一指复又来……元气大损,更兼悲虑积中,五芤交攻……啧!”
四爷双眉紧皱:“说仔细些。”
“妇人产子,坐褥一月,不见风、不沾凉水、不可流泪、不可伤情,为着的便是养元气,可茹佳侧福晋坐褥仅半月,元气不曾养足,便被寒气侵体,更受悲痛之情侵伤,身子着实伤得不轻。”
“可会影响子嗣。”御案后的皇帝最关心的还是儿子的后嗣问题。
张太医低头想了想:“回圣上,茹佳侧福晋年纪轻,底子打得好,好好养两年,应能养回来。
但若再遇今日这般内外齐伤之事,就真要不好了。”
四爷心头骤然一松。
看着儿子松开的眉头,皇帝眯了眯眼,几年前出巡塞外他就看出来这儿媳妇天性悍勇,不想看着柔弱的身体居然也是较常人强壮,也还算争气,老四既舍不得,倒也罢了,就容她给老四再多生几个儿女。
一乘软轿自紫禁城内抬出,停在了宫门口贝勒府的黄盖朱轮马车前,四爷弯下腰,连人带被将茹蕙自软轿上抱起,登上马车,弯腰钻进了车厢之中。
马车缓缓前行,车厢内,茹蕙睁开眼,看到的便是一脸冰寒的四爷。
自被褥中伸出手,茹蕙摸了摸四爷冷得能掉冰渣的脸,轻轻扯了扯嘴角:“你在生气?”
看着茹蕙青白的脸色,没有一丝血色的唇,四爷心中一阵翻滚:“你就那么不相信爷?”
不等他动作,她便自作主张找上了老九的门,还闹出这么大的事儿来。
“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谁让你是他哥哥呢,有些事你不好做,只能由我来做。我做了,大不了得皇上一句‘骄横的悍妇’,可若是你,便是不悌。”茹蕙边说,边坐起身,爬进四爷怀里,靠在他胸前,“我不能让你得这样的评价。”
四爷鼻子一酸,喉头一哽,转头伸手将裘衣拖了过来,盖在怀里的人儿身上。
茹蕙动了动头,指使道:“帮我把头上这些劳什子取了,把头发放下来。”
于是,四爷将怀里的人调整好位置,空出手替她将头上的钗呀簪呀什么的取下来。
直到一头黑亮柔顺的长发完全放下来,什么也没剩下,茹蕙才舒服地叹了一声,将头窝在了男人的颈窝里。
“爷有一百种办法报复回去,你又何苦受这番罪。”抱着茹蕙靠在车壁上,四爷阴冷地看着虚空。
“暗地里报复达不到杀鸡儆猴的作用。”靠在男人的怀里,一阵阵热意透过男人的衣服传到身上,茹蕙想了想,到底不肯委屈自己,伸手解开四爷的衣扣,将手伸了进去。
温暖的胸膛上骤然被塞进一圪冰,四爷被冰得生生打了个激宁,憋着一口气,生生忍到身体适应了胸前的冰冷,四爷才重重吐出一口气,“冻成这样,还伤了身子,你这根本就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蠢。”
嘴上嫌弃,却伸手解开自己的衣袍,又褪去茹蕙的靴子,将她同样冻得冰冷的两只脚也放进了怀里。
像只小动物一样蜷在男人怀里,感受着一阵阵暖意自手上脚上传递到身上,茹蕙满足地笑了笑:“太医都说能养回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倒是九阿哥,嘿嘿,经了今儿这一遭,他丢的脸可找不回来了,有了皇子做前车之鉴,京中大抵没谁敢明目张胆挤兑咱们儿子了,如此,便是遭点罪也值了。
再说我这苦肉计一出,皇上与宜妃娘娘便是心有不满,也不好再追究不是。”
“这是你事前想好的?”四爷怀疑地看着怀里团着的小小软软的女人:“爷不想听假话。”
茹蕙不忿地咬了一口男人的脖子:“边做边想,再事后总结……行了吧。”
四爷哼了一声:“京里没几个真傻的,以后这种自作主张的事儿少做。”
茹蕙懒懒哼了一声,四爷也拿不准怀里的女人有没有真的听进去,只能在心里暗自叹气,以后得多盯着点,免得这女人真惹出什么连自己也收拾不了的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