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宋地到楚地不过七百里路程,这一路上却鲜少遇到行人,眼前所见皆是连绵的大山和绝壁天险。袁道子牵着一匹瘦马,抚须而立瞭望前方,距离出发到楚地已过去三日有余,至今还在大山里打着转儿未到楚地边界,不免有些心焦,遂问道:“此距楚界还有多远?”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短打的汉子回道:“翻过这座山头再走三十里便是楚地。”汉子抬起头,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空隙看了看,判断日头的位置道:“若是今日脚步不停歇,大约申时可下山,到了山下快马加鞭或能赶在黄昏入城。”这汉子说完憨笑一声,露出一口被烟叶熏黄的牙,黝黑的脸被太阳晒得通红,流利的官话中带着浓重的楚地口音,无一不让人觉着此人憨直可亲。
袁道子听完点点头,对身边的小厮说道:“元宝你去后头看看是否人都齐了,若是齐了便整理整理,咱们即刻出发务必今夜宿在锦城。”
元宝也是伶俐,听完立刻应了向后跑去,还没走两步便被袁道子叫住:“不必清点货物,到了锦城再清点。”说完也不管小厮应了没应,自己牵着马跟着汉子继续前行。
山峻路滑,一行人皆牵着马匹步行。
楚地与宋地之间本是最为相近,同宗同源却因着这一座奇山峻岭而鲜少往来。无怪乎楚地被称为葫芦国,西界隔着洇川与滇西相望,东界倚着瓯脱沙漠,南界靠着连山,单有北界便于通行,人来车往像从葫芦嘴向外倾倒似得颇为有趣。早在百年之前,连山之中有着一条管道直通楚地,却在宋国灭国后原定国大将军也就是后来的楚纵王赵亦带兵退守锦城之后一并给毁了。那时楚地还不叫楚地,滇西也并非滇西王的滇西,甚至于据守胶东的乌洛兰王也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突厥部落,那时宋国统一天下,各方称臣。而如今再没有宋国,只剩下退守江南的宋地了。
连山山脉连绵,眼见之处俱是山脊,山中古道长满荆棘,树木高耸入云,偶有日光从缝隙间落在泥土地上,泉水鸟鸣更显苍凉。
果然如汉子所说,袁道子一行在黄昏之前便到了锦城城门之下,入了城门投了旅店,袁道子带着元宝马不停蹄地清点货物。这次带的一批江南的茶叶和丝绸到锦城来试试,回去给东家带些楚地的特产在江南的铺子贩卖,好在货物都是能久放的,外头裹了一层牛皮,除了茶叶有部分碎成了渣之外损失倒也不大。袁道子是第一次走这条线,原先都是从滇西过绕到葫芦口,从葫芦口入楚地,路虽好走就是废了些时日。可不巧,前阵子滇西内乱,本就是南蛮之地这一乱更是危难重重,往来商队被烧杀抢掠比比皆是,最后还是东家指了这么条道儿,省去了大半时间不说,一路上少了打点官差,更是省了不少银钱。若是这古道重修,袁道子已经可以想象到车水马龙的情景了。
就在袁道子摸着胡子走神的时候,元宝已经给了带路的汉子几个银锞子,安排好了商队的房间,自己坐在榻上对着跳跃的烛火挑脚上的水泡。呲牙咧嘴的样子让本就不算美观的面貌更是丑陋了几分。
一夜无梦,第二天鸡鸣醒来,窗外偶有声响传来。正逢三月十五,袁道子将货物送到铺子办完了事便带着小厮随着人群往西大街庙会去了。
往年的这个时节正在滇南,滇南那儿有个三月节,少年人们爱热闹,一路嬉笑倒也喜气洋洋。现今在锦城也是别有一番趣味,锦城庙会不同于滇南三月节的异域风情,也和宋地的文仕清雅不同,锦城的庙会锣鼓喧天,街道上的社火也是宋地从未见过的,看上去气势汹汹威风凛凛,莫说元宝这等十六七的半大孩子,就是袁道子自己也是看得啧啧有声。
不过是隔了一座山川,差异却是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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