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向荣巷20

先下手为强。这么想着，李杰的胆子大了一些，握着刀的手也抖得不那么厉害了。他举着手机将光线照在张坤的身上，看着睡的安稳的张坤，一时恶向胆边生，气的脸都红了。凭什么？凭什么自己吃不好睡不着的时候张坤能这么问心无愧地睡大觉？

    这一刻，李杰想起了郑芳，那个总是唯唯诺诺可怜好欺的女人。

    郑芳比李杰小四岁，是从外地农村来城里务工的，两人在郑芳打工的饭馆认识，一来二去就成了朋友。那时候李杰刚离婚，前妻走的时候几乎带走了家里一半的财产，李杰一个人支撑着这个破碎的家，上有老母下有孩子，着实不易。郑芳就像一个温柔的解语花，经常听他诉苦，诉说着生活的不易，情感的空虚，时间长了两人便成了恋人，没过多久便顺理成章地结了婚。

    不得不承认，郑芳是一个好女人，孝敬老人，照顾孩子，干活利索从不抱怨，比起他前妻不知贤惠了多少。昊昊也很喜欢郑芳，把她当做亲生母亲一样黏着，虽然李杰的母亲对郑芳的出身颇有微词，但总体来说还是幸福的。

    家里经济紧巴巴的，郑芳便和他商量找个活干。就是这时，张坤出现了。张坤是什么人？向荣巷里出了名的搅屎棍，从小不学好的社会混子，这向荣巷里的小媳妇没几个他不敢招惹的，而就是这样的人请郑芳去做钟点工。一开始李杰是不同意的，但是看了看账户里的余额还有昊昊的补课费，李杰最终还是点了头。

    郑芳做钟点工十分规矩，干活麻利，李杰偷偷跟着去过几次，发现大多都是张坤不在家的时候郑芳才去，这就慢慢放了心。

    没过多久，郑芳怀孕了。李杰很开心，李杰的母亲也高兴，一家人都沉浸在新生命即将到来的喜悦中时可能忽略了昊昊的感受。

    昊昊年纪小，他亲生母亲在的时候，只顾着和李杰吵架，昊昊从小就没怎么感受过母爱，直到郑芳来了才变得活泼一些，但却很敏感，也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在孩子面前乱说话，开玩笑也不考虑后果，造成了昊昊对于郑芳肚子里的孩子的敌视，认为如果后妈有了自己的孩子便不要他了，于是便有了后来的惨剧。郑芳被昊昊推下了楼流产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李杰不是不伤心，但是孩子都没了还能怎么办？打死昊昊也没办法改变，昊昊是他的儿子，他和郑芳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他不明白郑芳发什么疯，竟然要离婚。郑芳也不想想，要不是他李杰，她能在城里落户？指不定还在哪个餐馆打工攒钱等着回乡下嫁给一个农民一辈子种地呢。

    对于这件事李杰不觉得自己有错，即使昊昊做的不对，但孩子还小，以后慢慢教育就好，没必要死抓着不放，但郑芳却不这么想，郑芳一改平时的温顺变得认死理，对昊昊也不如原先那么亲热，对家里也不再上心，一门心思要离婚，弄得李杰焦头烂额的。这时向荣巷却传来了关于郑芳和张坤的留言，李杰的母亲和人聊天时听来的，那些人遮遮掩掩的说的不像是假的，于是便又传到了李杰的耳朵里。

    如果以前有人这么说，李杰还会反驳，但在这个节骨眼，李杰却犹豫了。如果不是和张坤搭上了，郑芳怎么有底气和他离婚？离婚怕是要去找张坤吧？……李杰越想越觉得对，于是便和郑芳吵了起来，郑芳矢口否认，但却不能阻止流言在向荣巷里生根发芽。

    流言越传越真，郑芳还在和李杰闹脾气。一开始李杰还有愧疚，哄着的，但现在已经对她冷眼相看，李杰母亲更是冷嘲热讽，天天都要骂郑芳几次，而昊昊则变得越来越沉默，躲着所有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

    郑芳孤立无援，开始还会争辩几句，到后来已经麻木了。李杰不同意离婚，便这么拖着，一直拖到郑芳的父母从外地赶来探望，李杰的母亲对二老把当成事实说了，二老扔下礼物，转身便走。这彻底地压倒了最后一根稻草，郑芳绝望地从六楼跳了下去。

    郑芳的死，令李杰一阵心慌。他带有三分心虚地给郑芳办了身后事，在郑芳的葬礼上，几乎没有亲人出席，只是草草地将她火化了。

    李杰不过是车间的一个工人，而张坤却是个老板。

    郑芳死了没几天，李杰便觉得这事儿张坤跑步了，得找他要点赔偿。家里出了这么多事，样样都要花钱，他已经捉襟见肘了。

    而张坤刚开始死不承认，在找了他几次之后，张坤便松了口。

    拿到钱的那一刻，李杰心中的愧疚和心虚彻底地消散了。他认定了郑芳和张坤的不清白，这便是给他的赔偿。再往后，便是一连串离奇古怪的事儿了。

    李杰的面容扭曲，看着张坤的眼睛里带着深深的恨意。

    如果不是张坤勾搭郑芳的话就不会有这么多事。要说起逼死郑芳的人，张坤也逃不开关系，到了现在，李杰已经想通了，即使郑芳和张坤没有什么，但张坤目的绝对不纯。他好几次发现张坤偷看郑芳，眼神猥琐，两人没有发生什么，那也只是还没来得及罢了。

    一刀下去，直插在张坤的心脏上，溅了李杰一脸血。张坤也在剧痛中睁开了眼睛，他瞪着双眼，眼球凸出，看向李杰，想要伸手去抓李杰的手，却慢了一步，李杰手起刀落，疯了一样两手握着刀把，向他捅去，似乎是发泄心中无限的怨恨和懊悔。

    李杰杀红了眼，满手满脸都是血却不去擦，他带着隐形眼镜，血迹溅到了眼睛里，造成了不适，这才停了手，闭着眼睛将血液带着眼泪挤出，似乎是累惨了，喘着粗气，脚一软，跌倒在床边，床上的张坤则是满身是血，眼睛大张着，死得透透的。

    李杰扶着床沿歇了一会儿，手里的刀不敢松开，伸出手指试了试张坤的呼吸，发现自己带着一次性手套触感不够灵敏，便取下一只手套，试了试，发现张坤彻底没了呼吸，这才松了口气。短暂的沉默之后，李杰笑出了声，笑声里带着解脱。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他似乎看到了他的新生，看到了他带着昊昊日后的好日子。

    就在这时，客厅里的柳木神像飘出一丝黑气，那黑气飘到了李杰的面前，化作一张鬼脸。

    “啊！”李杰尖叫一声，退后几步，步伐不稳又跌坐在地上。那正是郑芳的脸，面色青黑，额上全是血迹。

    鬼脸桀桀地笑着，张开了嘴就要将李杰吞噬。

    李杰吓得没了力气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