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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出宫之后,大概会着手开始查吧。
只有吵得越久,闹得越大,这些隐藏在水面底下的污秽,才会慢慢浮出水面。
天子揉揉额头,决定还是先把易北的目的放一放。
太子都还没考虑到易北这个层面上,不过是为着谢老已经出面求情,他再添上求情反而不妙,才在推脱为难。
还真当他看不出来太子也想纵容轻判。
不过易北这话到底是谁教的?
贤妃不是管这事儿的人,萱嫔更不会这么好心,至于皇后……
皇后倒是有可能,但是太子已经这么做了,派易北过来说几句场面话弥补又能有什么大用?
“罢了,朕不过是随口问问,你也不用这么紧张。”
易北贴地贴得越发紧了。
“太子乃一国储君,儿臣相信太子贤明,此事的确为难,儿臣只求父皇为天下考虑,不要与太子生隙。”
天子叹了口气。
这回他确定了,先前那些话是易北自己的想法,最后这句才是皇后教的。
这风格简直不要太眼熟。
“起来吧,父子之间,你不必如此恭敬。”
易北又重重磕了三个头,才垂首站了起来,到底不肯再坐下。
彼时江梨正在宫学内,陪着晋阳公主和太子闲聊。
更确切地说,是晋阳公主和太子闲聊,她作为陪侍被赏了个小凳子,坐在晋阳公主身边,接受太子有意无意的试探。
“孤听说,那日事发时,县主也在附近?”
易北给江梨买臂环的事儿根本就瞒不住,这两只也完全没打算瞒,大大方方给贤妃看过,然后登记入库,去内务府备案,彻底过了明路。
首饰店的位置很好查,太子翻阅卷宗时,必然会注意到这一点。
当太子七拐八弯聊了许久,终于把话题引入到正事上时,尽管江梨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仍然猛地出了一身冷汗。
易北当时根本没有出现,很明显是不想有人看出他和辛辕之间的关系,但这人是自己亲自出面去找的,中间还托了人。
若太子已经派人查了当时当值的衙役,是谁报的官就一清二楚了。
更何况她当时突然从后门跑掉,只怕接待的店伙也印象深刻,虽然她可以扯别的谎圆掉,但太子不是傻子,总会生疑。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这是皇后对太子的言传身教,很明显,太子是个好学生,学得出类拔萃。
此事但凡太子有一点生疑,自己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更何况还有一个碧云从中作证,不知道贤妃对于碧云的调教如何,是否足够忠心,是否足够机灵。
总不能自己现编瞎话,到最后和易北所说的对不上号吧。
太子是否问过易北,是否查过此事,她什么都不知道。
“回太子殿下,那个时候臣女与十一殿下的确是在首饰店内,只不过当时十一殿下看中一套头面,和掌柜进了内室,外面是什么动静也不太清楚,等挑完出门,京兆府的大人们已经把人带走了。”
只但愿太子没有这么快反应过来自己话中的小把戏,等自己回宫了,一定要好好和易北说一说,尽快把善后的事情了了。
太子对当时到底发生什么并不太在意,左不过是个毫无背景的寒门官员,别说死一个,就是死十个也就那么回事,若不是这次言官揪着不放,让大理寺下不来台必须追查,哪里能让人费这等心思。
听说那位校尉在兵部尚书家求得可怜,一把年纪的人,舍了一张老脸不要,只求饶过儿子性命,也是让人于心不忍。
跟江梨不过就是随口问问,毕竟易北出现在那里的时间太过巧合。
但听母后说,易北出宫的时间是提前一天在她面前说的,总不能易北未卜先知,知道第二天那里会发生什么,然后特意跑过去把水搅浑的吧。
哪能有这么怪力乱神的事情。
江梨的回答太过于平淡,平淡得让人一听就知道是真实的事,问一问果然是多此一举。
“当时情况如何?”
本着不问白不问的精神,太子干脆又问了句废话。
不过这个好答。
江梨想了想,似乎是在回忆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场面有些混乱,看热闹的人很多,我们没能看到圈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大概听了几句议论,说是仗势欺人什么的,也听不太清。”
这种事情嘛,必须三分真七分假,大体说得越模糊,细节说得越清楚,真实性就越高。
恰巧晋阳公主插嘴说了个别的笑话,太子也就没再往下追问江梨。
江梨所说的这些,卷宗上全都写得清清楚楚,严丝合缝,没有任何超出的地方,说的应该是真话,多问也是没必要。
太子随意和晋阳说着笑话,话题终了也没再问过江梨什么。
冷汗出了一拨又一拨的县主大人,终于在走出宫学,回到娴福宫,看到易北的那一刹那,感受到了腿软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