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该怎么应答。
不过舟涧玟显然也不愿意让谈话就此结束,于是她继续说了下去,只不过这一次没有了先前的寒暄,而是非常开门见山地问道,“请问日向先生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么?”
原本就不善于寒暄的日向日足显然也中意舟涧玟的这种做法,坐姿端正的他直视着舟涧玟的双眼,也没有丝毫的迂回,就直接答道,“我今日是为了宇智波一族的事而来的,真舟大人。”
这和舟涧玟的猜测一模一样,没有感到丝毫意外的舟涧玟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话语。
而日向日足接下来的话也果然没有让舟涧玟感到失望,“请问真舟大人为什么要干涉宇智波一族在九尾事件中的处罚。”
这可真是不得了指责,若坐在日向日足对面的不是底气十足又能言善辩的舟涧玟,恐怕早就被他那充满威严的质问声给吓得说不出话了……
到底是日向一族的族长,气势不是寻常人可以承受的。
但舟涧玟显然就不属于寻常人的范畴,她漠然地看着就是在指责她出格行为的日向日足,随后不怒反笑,“请问日向先生,这所谓的干涉宇智波一族在九尾事件中处罚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呀。”
她早就知道日向家会对她偏帮了宇智波家的事感到不满——即使舟涧玟最终的目的是村子的宁静,但是就事实的结果来说,舟涧玟的的确确是救了宇智波。
如果此刻坐在日向日足面前的是日向家的人的话,他没准已经动怒了,可惜的是舟涧玟却并不是他可以呵斥的对象,于是日向日足只能按捺着不满与怒意,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对面前明显就是在装傻的舟涧玟说道:
“请您不要装傻,真舟大人,”日向日足盯着舟涧玟的表情,似乎是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破绽,“您先是替宇智波一族筹谋对策,而后又擅自干扰村子内高层的决定……九尾一事本就和您无关,您又何必趟这趟浑水?”
舟涧玟知道以日向日足的性格,他倒也未必就是因为敌视宇智波家,所以跑才来这儿质问她为什么要插手;或许他纯粹的只是觉得宇智波在这件事中并不清白、所以必须要受到相应的惩处。
当然了,看着一向傲慢的宇智波家的地位因此而一落千丈,日向家有多少人会因此而窃喜就是另一回事了。
“筹谋对策?干扰决定?”舟涧玟有些好笑地重复着日向日足的用词,一边暗自感叹着这位白眼和日向家家传体术使得不错、但是在性格方面过于刚直的日向家当主在这种情况下……
居然连刀都拿在手里了还不知道该如何使用。
舟涧玟露出了困惑不解的模样,“这些又是从何说起呢?您可真是让我糊涂了呢。”
日向日足也知道舟涧玟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原本觉得自己都已经说得够直白了,对方多多少少也会有些挂不住脸,谁想到舟涧玟居然选择装糊涂装到底了。
偏偏他又对舟涧玟无可奈何——论身份地位,两个人谁在高处根本就是明摆着的事,而论武力……
他怎么可能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动手?
即使对方当年也是威名赫赫。
“我记得就在九尾事件发生的第二天早上,宇智波檀炷曾亲自上门拜访过真舟大人,”日向日足面无表情地陈述道,似乎是担心舟涧玟的指责,他又补充了一句,“宇智波檀炷进了真舟家的大门,这件事可是有不少人都亲眼目睹过的。”
舟涧玟闻言险些就要摇头叹息了:果然,就算手上的功夫一流,也不等于在言辞方面也能够高人一等啊。
真性情的人哪怕是坐到了家主的位置、不得不在各种事上为家族考虑,但从本质上来说,他依旧还是那个正直的、容不下任何瑕疵的存在。
也就是说,他还不够狡猾。
“九尾袭击村子的那晚?哦,我记得我因为受到了惊吓而昏迷了,”舟涧玟端起了茶杯,举止优雅地呷了一口,“檀炷是我昔年同伴,他因为担心我的身体情况而上门拜访,这有什么奇怪的,白兰还比他早到一会儿呢。”
宇智波檀炷的确是为宇智波一族的命运来跑腿的,但是白兰嘛……谁又能想到他是为了四代目火影来走上那么一趟的?
别说日向日足不会相信,恐怕就连宇智波富岳也是不信的。
“可是那之后宇智波檀炷去了宇智波富岳的宅邸,随后宇智波富岳召集了不少宇智波家的实权人物,最后宇智波富岳便去往了火影大楼。”
舟涧玟“哦”了一声,随后露出了“这并没有什么”的表情,“毕竟九尾事件中袭击了村子的面具男用有写轮眼,宇智波一族为此而感到愧疚不安于是召开了家族会议、集体商讨该如何负荆请罪,这也不是什么不能够理解的事情。”
“应该说不愧是宇智波家,行动效率竟然如此之高。”
“那您在那之后前往火影大楼……”
舟涧玟嗤笑一声,“当然是去捐款的呀,木叶遭此劫难,我作为木叶的一份子为木叶略尽绵力有什么不对的?”
有什么不对的?
当然不对!
日向日足被舟涧玟那理所当然的话气得差点开「回天」——
是哦,宇智波檀炷前脚刚离开真舟家,没多久宇智波一族就有了行动,甚至当天下午跑去向四代目请罪,而那请罪的说辞充斥着令人觉得“完全不宇智波”的微妙感。
而原本村子里的高层还有人对宇智波家的说辞产生质疑,谁知道舟涧玟去了趟火影大楼,木叶高层就再也没有产生过丝毫对此时感到质疑的声音了。
要说舟涧玟没有刻意包庇宇智波一族,日向日足是第一个不信的。
真舟家从她的母亲开始就从未插手过任何村内要务,到了真舟涧玟一代,她除了在大战上捐助了物资之外也没有怎么插手过什么要事,为什么到了这次的事情上却要两次出手?
他原本觉得舟涧玟会说些什么,谁知道对方接下来一连一个多月都对外声称有恙,若他不是顶着日向的姓氏又是日向一族的家主,今天还不一定能进真舟家的门。
日向日足对舟涧玟倒也没有什么恶意,只是觉得她这次庇护本就有错的宇智波这件事有些过分了。
“日向先生,我能理解您的不满,不过您刚才的那些话说到底也不过是揣测罢了,”虽然这些揣测也没有错,但是……“您没有丝毫的证据能够证明我帮宇智波一族出谋划策,或者是干涉了木叶的高层对宇智波的处罚。”
“您若是觉得宇智波一族在这件事上并不无辜,那就去找到他们那番说辞的漏洞呀。然后告诉所有相信了宇智波一族的说辞、觉得他们是真无辜的人,这次事件的幕后元凶就是宇智波家的人。”
“若您找不到任何的说辞,也不是没有办法,”舟涧玟笑着对已经哑口无言的日向日足侃侃而谈,“是呢,比如去抓住那个面具男、掀开他的面具,将他的真实身份公之于众。”
“想来光是这一点,整个木叶村的村民都会感激您的,”如果在那之前他没有先被怼死的话。
日向日足微微地张了张嘴,却怎么都找不到驳斥舟涧玟的说辞。
“要说我能够干涉木叶高层对宇智波的处罚,那就更可笑了,”虽然说可笑,但是舟涧玟的脸上已然没有了任何的笑意,“若是木叶的高层能够轻易的□□涉,那么木叶村的高层早就被各种势力侵蚀得千疮百孔了。”
“宇智波一族更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舟涧玟盯着对方的双眼,“还是说,您更愿意相信自己村子的高层是能够被人买通、甚至控制的蠢货么?”
哑口无言,原本是过来质问和斥责舟涧玟插手太多的日向日足却被对方用严密的逻辑、和找不到任何漏洞的说辞震得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他原以为自己今日定能说得这位难得糊涂的“真舟大人”真心悔过,毕竟对方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做过别的什么出格的事情。
可谁知道舟涧玟的脑子其实清醒得很,不管旁人的猜测有多么的合理甚至接近真相,但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留下丝毫的把柄,所以任何人像他今天一样跑来质问她都可以应对自如。
日向日足知道这话是谈不下去了,他看着面前似乎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任何不对的舟涧玟,最后拂袖而去。
走之前他还是不忘留给对方一个善意的提醒,“真舟大人,就算有些事就算您出手粉饰太平了,也无法改变他本质上还是黑色的事实。”
“那我也有一句话想对你说,”坐在座位上的舟涧玟冲着已经站到和室门口的日向日足露出了浅浅一笑,“就算我这次真的是在帮宇智波好了,可您也无法保证日向家就没有出了会连累到整个村子的事的时候。”
舟涧玟这句话真的是真心提醒,但是却被日向日足当作是在讽刺与诅咒,于是他丢下冷漠的“告辞”二字便直接离开,而舟涧玟却是叫了香染将对方送到了门口。
日向日足可以因为气愤而失去了理智,可她这个做主人的却不能失去了礼数。
“果然是个无趣的男人呢,”见走廊上没有了旁人,白兰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他倚着门框双手抱臂,右手上似乎还捏着什么东西,“虽然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的想法,但果然还是觉得无趣。”
“他也没有错,只是他过于正直了,所以眼中只有是非黑白与家族利益,而没有考虑到日向一族之外的情况、以及今后可能发生的潜在问题。”
在日向家的事上,日向日足可以很敏锐——就比如说他意识到了如果宇智波家这次被宣布没有主要责任之后,日向家可能要继续与宇智波家长久地暗自较劲下去。
却没有考虑到如果宇智波一族真的被定罪,会在他们的心中埋下怎样的种子。
“日向日足并不是没有长远目光,只是他却把它放在了日向一族上了,”舟涧玟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将目光停留在了白兰手中的书籍上。
意识到了舟涧玟的目光,白兰将自己手中捏着那本书晃了晃,“刚才我打发时间的时候看了会儿,似乎是挺有意思的,我就借走了。”
舟涧玟望着那本硬皮书,书封上那“坚强毅力忍传”几个大字格外的显然,赫然是舟涧玟方才在茶室看的那本。
她收回了目光,随后向似乎是准备离去的白兰答道——
“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