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生分了。”
赵氏道:“宝儿今年也六岁了吧,也到了该开蒙的时间了。我知二伯母学富五车,乃有名的才女,可家里现成的学堂,老侯爷老太太花重金聘了外头的先生坐馆,像我们家茵姐儿蓉姐儿都在学堂里,宝儿和姐妹们在一处,免得独个儿孤单,彼此也有个照应。您又何必费那些个心思,将宝儿送去学堂便好。”
纪氏道:“我本也有此想法,奈何宝儿身子不争气,三灾四病的,去了学堂怕也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般对先生也是极不尊重的,我思量着她一个女孩家将来又不要考状元,不过识得几个字,懂得一些做人的道理也就是了。便托大自己先教她几日,待她再大些,身子好些了,不用你劝我也会把她送去学堂。”
纪氏本以为她是为着这事前来的,哪知三太太话锋一转,道:“眼看着老太太的生辰就要到了,我约了大伯母去嘉福寺为老太太敬香祈福,二伯母可有时间,咱们三妯娌也有日子没在一处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带了孩子们出去散散心,二伯母意下如何?”
老太太的生辰在八月初一,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赵氏说要去嘉福寺为老太太祈福,倒也说得过去。
赵氏目光热切地看着纪氏,让她心里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预感。不过她这一个“孝”字压下来,纪氏也不好说个“不”字。便道:“如此甚好!”
赵氏等的就是这句话,笑道:“如此咱们便说好了,明日辰正出发,我自会安排好一切,你倒时只需带上娴姐儿和宝儿出门便可。”
纪氏也不客气:“如此有劳三婶婶了。”
赵氏目的达成,又说了两句闲话,便即起身:“我房中还有些杂务要处置,就不打扰二伯母了。”
纪氏便也起身相送:“那我便不留三婶婶在我这里用饭了。”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正好在门口遇见准备溜回去装回“好宝宝”的陆清岚。
三太太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这不是宝儿吗?”
纪氏当即瞪了陆清岚一眼:“还不见过你三婶婶!”
陆清岚不情不愿地上前叫了一声“三婶婶”,她见三太太满面春风,脸上都笑开了花,如同纪氏一般,也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事儿。
三太太则看了陆清岚一眼,见她小脸红扑扑的,因知道她是陆宸和纪氏的开心果,她没少在后头诅咒这个孩子早死,今日却约略叫她有些失望了。只是看她那胖乎乎的小脸小胳膊,道:“瞧瞧咱们宝儿,真是越大越漂亮了,水灵得像朵花儿似的,不像是我那茵姐儿,瘦得皮包骨头,下巴都尖了。”口中似是夸赞陆清岚,但那语气中的幸灾乐祸尖酸刻薄却是明摆着的。
大齐以瘦为美,陆清岚这还小,胖些还没什么,要是大了还是这般,那可就要遭人耻笑了。陆清岚怎不明白她的意思,她哪里是个能受委屈的主儿,当即反唇相讥:“三婶婶,四姐姐怎地没同你一处来?”
不等三太太说话,她又道:“哦,我知道了。四姐姐定是腿脚还不利索。过年的时候舅舅给了我几包云南白药,最是有消肿止痛舒筋活血的功用,我还一次没用过呢。葡萄,快去开了库房,拿些给四姐姐送去。”
陆清茵在陆家几姐妹中最是不靠谱的一个。陆清茵今年不过九岁,有一回在宴会上瞧见了南安侯府嫡幼子李玉,见人家生得风姿翩然,世所罕见,便相中了人家,嚷着要嫁给他。别人都说李玉爱马,她便闹着要骑马,赵氏不容她胡闹,她竟趁着赵氏不在家,叫人拉了马匹去了自家庄子上练习,结果从马上掉下来摔断了腿。
为这事赵氏差点儿没背过气去,把她身边所有的婆子丫鬟全都发卖了,又换了一批新的上来。
陆清岚却知道就陆清茵那炮仗脾气,谁能管得了她,那些丫鬟婆子跟着她算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这件事三房讳莫如深,生怕说出去坏了四小姐名声,不过纸包不住火,那么大动静,还是没能瞒得住府里的人精子。当然一般人是绝不会在赵氏面前提起的,可陆清岚不是一般人呐,她说这个就是故意气赵氏来着,哪里疼就往哪里戳。
果然赵氏脸上的笑容都挂不住了,冷哼了一声道:“你这话是听谁说的,宝儿你可得听三婶婶说一句,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陆清岚脸上十足的委屈道:“三婶婶,这事府里都传遍了,可不是我胡乱说的。难道我听错了,四姐姐没有摔断腿,难道她是摔断了胳膊?”
三太太气的倒仰:“你……”
纪氏连忙呵斥陆清岚:“怎么和你三婶婶说话呢?还不给你三婶婶道歉认错!”又转头对三太太道:“宝儿年纪小不懂事,都怪我没有管教好她。你别和个孩子一般见识。”话虽是如此说,其实看见三太太吃瘪,纪氏心里也大为畅快。刚才三太太那番话说得十分刺心,她听了也极不舒服。
三太太想发火,可纪氏都说了“别和孩子一般见识”,陆清岚更是十分配合地作出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来,三太太哪里还能发作的出来。
陆清岚却不肯真向三太太认错,伸出舌头扮一个鬼脸就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