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夺嫡的最关键时刻,您不忙着国家大事,却辛辛苦苦地帮我们修园子,您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建始殿内。
太医院每日还是熬好了药送到里头去,没人知道皇帝早已痊愈,那些药送了进去,根本没人喝,转头就倒进了恭桶里。就连张秀也不知道皇帝这么做的目的何在,只是隐约觉得似乎与立太子之事有关。
这日嘉和帝刚“喝”完药,萧少珏求见。
嘉和帝命张秀把他迎进来。
“父皇!今日身子可好些了。”萧少珏见礼之后询问道。
“今日松散了不少,”嘉和帝笑道:“不过朕这病也是一阵一阵的,时好时坏。哎,朕是老了,不中用了。以后整个大齐,整个朝廷,还要靠你们年轻一辈的支撑起来了。”
萧少珏道:“父皇您是真命天子,有万神庇佑,用不了多久就会康复的。”
嘉和帝道:“你说得容易,这都多久了,还不见个起色。”
萧少珏也焦急之色溢于言表,“要不,儿臣回头叫人四处找些民间的名医来给您瞧瞧?”
嘉和帝摆摆手:“宫里的太医哪个不是一等一的国手,他们都治不了的病,民间的医生来了,又有什么作用?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就别替朕瞎操心了。”
“可是,父皇……”
“好了,别说这个了。迟哥儿现在还好吗?好几个月没见这小子,朕还真是想他。”嘉和帝脸上露出柔和的光芒。
这阵子几乎每次萧少珏来请安,皇帝都会主动问起迟哥儿。
提起儿子,萧少珏就眉飞色舞:“迟哥儿好着呢,长得又白又胖的,最近刚学会了翻身,我们怕他从床上掉下来,专门给他做了一个小车……”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嘉和帝丝毫没有不耐的神色,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地打断他问几句。
萧少珏说到有趣的事情,他也跟着笑几声。
爷俩说了几句。嘉和帝忽然问道:“最近有人在朕的跟前说你不务正业,拿着国库的银子贴补你丈人,给他修了一个大宅子,有没有这回事?”
萧少珏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些不高兴地道:“这是谁在您跟前给儿臣穿小鞋了。”
嘉和帝笑了起来:“瞧瞧,你就是这个驴脾气,怎么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改改?”
萧少珏沉下脸:“儿子是替长兴侯府修了宅子,不过儿子事先是请示过父皇您的。长兴侯府受二哥谋逆的牵连,整个侯府被毁,导致侯府几十口人无家可归,拨些银子把侯府修好了,并不为过。况且廷之之前是立了大功的,大皇兄一直压着不肯给他升官,这么大的功劳,莫说是出些钱修修补补,就是赏他一座新府邸,也是应当的。再说了,儿臣的钱花的每一两银子都有账可查,并未中饱私囊,父皇若是不信,大可叫大理寺查一查。”
“好了好了!”嘉和帝急忙安抚他,“朕不过就是这么一问,你瞧瞧你,这么大一堆话等着朕。”
萧少珏赌气道:“反正儿子如今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嘉和帝道:“朕不是叫你和老大共主国政吗?”这也正是他奇怪的原因,老大自从当了首席监国大臣,一直想方设法地巩固权位,恨不能把所有事情全抓在手里,老九倒好,反而无所事事起来。
“儿臣和大皇兄,道不同不相为谋……实在没办法共事!”在嘉和帝面前从来就没有掩饰过他和老大的矛盾。这一点上,萧少瑜和他的表现刚好相反,但凡在嘉和帝跟前,萧少瑜从来都替萧少珏说好话,好似他跟萧少珏好的一个人似的,一点矛盾都没有。
两相比较,嘉和帝自然更愿意相信萧少珏。因为他一直以来都是“真性情”。
“你们是亲兄弟,要相互扶持。”嘉和帝又开始劝道。
萧少珏哼了一声:“若不是父皇一再教导,大皇兄这样处处针对儿臣,儿臣早就反击了。”老大这阵子处处针对他,削弱他在军队中、朝廷里的影响力,他几乎忍无可忍,若不是臧元凯一直劝他压着火气,他早就翻脸了。
嘉和帝帮着他打圆场:“你大哥也是为了朝政的稳定,可不是为了挤兑你的。”
萧少珏“哼”了一声没说话。
嘉和帝无奈道:“算了,跟你这混不吝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等你大哥来了,朕会好好说说他。朝中事务繁忙,你也收收你的性子,多帮你大哥分担分担。”
萧少珏无精打采地道:“谨遵父皇吩咐。”就起身退了出去。
嘉和帝望着他远去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这个老九,过了这么多年了,老大变了,老二变了,可他还是老样子,这让他深感安慰。
或许他,真的对高高在上的皇位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