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花笺声音太大,那一嗓子吼得国庸监刹时就安静下来。
花笺正无措地扶着人,但还没待她再出声。
后桌苑淮南立即推了把自己旁边傻愣着的胥墨,他撑着手站起来看情形,一边十分仗义地啐道:“看什么看,腿长跑得快就去请太医啊!”
胥墨这才如梦初醒,慌张应下,拔腿就向外头跑去。
告状那回事他老早就搞忘了,满心只记得苑九思曾对他有多恶劣。
刚被自己不计前嫌的大义感动完,苑淮南一咂摸回味刚才说的话,忽然觉自己好像没讲对。这不是连着把自己都骂了吗?
他眼睛向下瞟了一眼自己身上。
腰以下全是腿,分明是长将要有七尺的趋势。
公皙堇抿唇快步走来,从苑西荷身边擦过,打量着瘫倒在花笺怀中不省人事的苑九思。终于众目之下俯身从花笺怀里接过人。
苑九思脸色红得颇是不正常,迷蒙中眉眼和唇角都微微下撇,许是难受着了,模样可怜得很。
三月的衣衫已经渐薄,她浑身滚烫,公皙堇扶着她背的手隐隐能感觉到有几丝温度透过布料传入他掌心。
“真是不顾惜自己。”叹息几近无声,他眼睑微垂也不多言。
想起想起国庸监后院还有几间空房。公皙堇手臂略一用力,就将人轻松地打横抱起来。头顺势一偏,苑九思的脸正好埋在他胸膛上。
迷迷糊糊中她像是听得谁的心跳,气息清冷,怀抱宽厚。
彼时太阳已经露出一角。
公皙堇稳步抱着她朝国庸监后殿走去。
身长玉立,紫绀袖摆拂碎的晨光散落了一地。
美人腰肢柔如无骨,倚在他臂中。
授课的时辰里宫女太监若没主子应允都不得随意进入殿堂,殿后的小太监适才听得里头那么大的动静,早就在外头候着等吩咐了。
此时见公皙堇抱着人出来,赶忙迎上去。
“本官记得学监里有备用的治温病的紫寒丹,去取过来。”早晨微冷的光使得他的面容愈发冷峻。公皙堇神色淡漠一丝涟漪也无,冷声道。
小太监一惊,点点头赶忙退下去找药。
·
那二人离开以后国庸监殿中,鸦雀无声。
苑明疆站在原处静静看着公皙堇已走远的背影,目光徐徐又落在苑九思的桌上,眼中情绪不明。他这个皇妹什么时候与朝中上卿搅和到一处去了?
公皙堇的底细早前他就命人试着查过。
此人一直以来清心寡欲,从未听说过与什么女子有半分亲近。古板得甚至府中连个使唤丫头也没有......可眼前所见,实与传言相差远了。
还是他唯独为这个皇妹破了例?
苑九思与朗月歌的事,苑明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不是知晓详尽,可根底也握了几分。
后宫中聂贵妃独大,苑九思又是个受宠的,若朗月歌能娶得苑九思,于自己继承大统并无坏处。
遂苑明疆偶尔也会留朗月歌在东宫小坐,自己先行一步,却叫他随后过去,时常朗月歌会来得迟一些,但他从不问中间间隙他去了哪里。
有意无意地撮合......
可如果插.进来的人是公皙堇,就该另当别论。
相反,若仅用一个妹妹就博得公皙堇的好感,苑明疆乐意至极。
毕竟他和朗月歌这处不同。
朗月歌就算没了苑九思也会有其他人蜂涌而去,其中不乏较她更加美艳窈窕的女子。
而朗月歌也定会理解自己,仔细权衡清利弊,苑明疆勾唇一笑,复坐回位置不再吭声。
见公皙堇将苑九思带走,花笺忙也要起身跟过去。
刚迈出步子,苑西荷就直接拉住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花笺,苑西荷似笑非笑,“看你模样,是早就知道淑仪身体不适?”
花笺没开口辩驳,苑西荷就当她是承认了。
“既然自己上不了心伺候不好,就别事事逞强碍手碍脚,还是去叫兰猗跟在淑仪身边看顾更妥帖。”情真意切,言辞少不得尖利几分。
甚至一反平日温婉柔和的模样。
旁人皆是晓得苑西荷那温柔的性子,也晓得她和苑九思关系有多好。见她此时如此大变脸色,定是担心过度。遂都道她出于心疼妹妹,气急之下才叱责花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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