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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启禀陛下,礼部自来考吉、嘉、军、宾、凶五礼,臣认为,此等事务,应由礼部操办,方为大善!”
说了半天竟然是来抢功的!通政使刚为通政司得了些成绩开心,这下却是不乐意了,正想说些什么,顾淮却轻轻阻了阻他。看着礼部侍郎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顾淮眯了眯眼,感觉这事情没那么简单。
杂报这物事若是办好了自然是掌握了民众言论风口的好武器,但如今杂报不过刊出三期而已,见效并不如何,若不是自己从系统那里查阅了大量关于“报纸”这一物事的信息,也不会下定决心折腾出杂报来。
礼部侍郎是如何高瞻远瞩,看出杂报是个香馍馍要抢过去?不得不说,目前的杂报两日刊印数量不过一千,在朝中大臣眼中,也就是个小作坊的产量而已。
顾淮音色十分清朗,“启禀陛下,通政司自古以来便职掌出纳帝命、通达下情、奏报四方臣民建言、申诉冤滞或告不法等事,杂报不过是简便通政司行事之物,臣认为由通政司操办,并无丝毫不妥当。”
建元帝点点头,他既然在哪上头提了御笔了,自然不会随意下自己面子,正打算驳了礼部侍郎的请求,却又听那人说道,“启禀陛下,臣认为,通政司中人并无此能力,可过万民之口。”
他并不再等建元帝发话,便直接从怀中掏出一份奏折,“此乃臣于京中一名天香楼处收到的所谓杂报投稿所集,共有数十人之所言,臣略略一观不敢多视,现呈与陛下。”
内侍传了那奏折直达天听,建元帝本想着不过是庶民闲言闲语粗粗一翻,只是翻着翻着表情却严肃起来。
顾淮看着那礼部侍郎直接启动系统,“扫描此人。”
【扫描:定位对象。】
【扫描结果:大尚王朝礼部左侍郎,正三品。属性:中立;癖好:财色;技能:官职权力加持。】
中立……顾淮还未看完系统面板上的内容,却听“啪”的一声,帝王的奏折已经直接摔到了地上,满朝文武瞬间跪满了一片,“皇上息怒!”
建元帝直视着顾淮,怒极反笑,“好一个顾通政,没有本事,倒也敢如此摆弄口舌!”他显然是气极了,“将奏折中涉事的书生全部给押进大牢清醒清醒,让他们好生知晓,这大尚是谁的天下!”
“杂报一物,乱民之口,现起禁止刊办!”
“至于顾淮,监察不严,朕观你年少,既无此担当,且先回家念念经史子集,再作他说!”建元帝一甩袖,直接离开龙椅转身而去。沐恩太监连呼一声,“退朝!”
顾淮还没反应过来,随着百官跪了一地后才回过神。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捡起那本奏折,细细翻阅,不放过一字一词。
他这是……被撤职了?
奏章之中,尽然都是一些书生关于顾瑀贪墨银两去往何处的猜测,其中超过七成的人,怀疑是陛下监守自盗,后宫中人穷奢极侈,透支内库中银,最后陛下厌弃了杜妃后,便将其侄子拿来当替罪羊,想要榨干泰安侯府和卫国公府的府库。
这种想法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却偏偏有人提了,而且不止一人!却偏偏让陛下所见!
这种巧合……顾淮慢慢地站起身,沈麟和通政司几名同僚一脸担忧地围到了顾淮身边。顾淮朝他们扬起一抹安抚的笑容后,转头看向看向朝着自己微笑着走来的顾世平,“二叔。”
顾世平依旧是那副和善的模样,看到顾淮这个弄得他家宅不宁的侄子似乎也没什么生气的。“侄儿,名利乃身外事,切勿过分看重才是,失了平常心便不好了。”
“二叔所言极是。”顾淮拍了拍自己膝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脸上没有丝毫被夺了乌纱帽的不快和悲痛,“侄儿当向二叔学习,心态端平了,才能在家中鸡犬不宁的时候,还能置若罔闻并从侧出击,不是吗?”
“侄儿这话,我并不十分明白。”
“二叔的话,侄儿却是明白得很。”顾淮摇了摇头,看了向这边走来的礼部侍郎一眼,勾了勾唇角,直接揽过沈麟和自己的前同僚,加快脚步,离开了金銮大殿。
方离开了皇宫,顾淮看着秋末无云的天空,竟感觉到一种少有的轻松感,仿佛卸下了一身重担。
从今天起,他便是白身了。
游吾在他脑海中哀嚎,“不,怎么莫名其妙就被撤职了啊!我可是大名鼎鼎的权臣系统啊!我的宿主怎么会被撤职呢!不应该啊!”
系统也连续不停地发出“哔——哔——”的声音,似乎在抗议什么。
顾淮耸了耸肩,在脑海中默默地解释:“这与我无关吧,可不是我自己想的,对吧?”他说这话时语气还带上了些许轻快,惹得游吾大恨自己没有实体,不然非要出来痛打顾淮一顿。
沈麟却有些担心顾淮是故作轻松,轻拍了拍他的肩。通政使大人对于顾淮这些日子在通政司的所作所为十分信服,更感激方才顾淮拉了自己一把,一人担下帝王怒火,免通政司遭难的举动,一时之间,竟千言万语噎死在心头,嘴上不知说什么好。
顾淮却一副大无畏的表情,站在路中央思索了一番,倏地一拍掌,“难得有空闲,去天香楼好好吃上一顿,以抚慰我被撤职的悲痛之情如何?果然好主意!”
沈麟和通政使自然是连连道好,通政使更是拍胸表示他请客。几人说着便直接往天香楼的方向去,马车也不坐了,身上的官服也没脱下,一行人就这么晃悠着两条腿走着去了。
顾淮这边是看起来完全不在意的样子,但同样得了消息的各方人士可不这么想了。暗卫一得消息,那是跑瘫了三匹马连夜将消息送去了西南,而此时的尚止正窝在西南王府的一处树梢,和自己的暗卫手下们啃着大西瓜。
虽然此时已是秋末,华京中人畏寒的都已经披上了薄袄,但西南二省的老百姓们头上顶着的大太阳却还是逼着他们单着一身轻衫。这地儿又闷又热,夏季着实太长。
尚止到西南已经有好一些时间了,也得了不少消息,发现这边的确有些许猫腻,只是一时也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便也没往京师发信。这他没往京师发信,京师却来人带信了。
虽然是大热天,但暗卫们其实也不大乐意待在尚止这个人形冰块身边,凉快倒是凉快,可是任谁跟一看就不大好说话的顶头上司在一块也心里犯怵。这不一看尚止得了密信,众暗卫纷纷退出了几尺之地,美名其曰给老大点私人空间。
尚止可没心思去探究自己下属们的心思,他拆了信看到顾淮二字,面色便稍微缓和不少。待看完整篇内容,他的面色却黑得可以滴水了。
他转身看向送信的暗卫,“小淮反应如何?”
那暗卫没想到还得身兼观察头目对象心情的重任,只得努力回想了一番,磕磕绊绊地开口,“顾大人……心情似乎十分悲痛。”都说要去天香楼大挫一顿以抚慰内心悲痛了,那自然是悲痛了的吧?
悲痛?尚止皱紧了眉,果然被撤职一事让小淮无法接受是吗?他挖了一勺子西瓜吃,又看了一眼手中的信,心下立即有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