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笙就又犯了愁,“和昨天一样。”明天、后天……估计也和今天一样。这山上土质一般,来来去去也就能种那么几种菜。
已经连续吃了几天相同的饭菜,梁静笙都有些腻烦了,可偏偏傅昭吃的极香,就像吃的是珍馐美味一般。
“傅昭。”梁静笙放下了筷子。
“嗯?阿笙你吃这个,这个不错。”
“咱们不如还是下山吧。”反正,那也是迟早的事。前几日是怕傅昭伤口再出问题,这几日他大多数时候都在外头晃荡,她看着下山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
傅昭听罢,愣了一下,而后又往嘴里送了口菜,配着饭咽了下去,“这个昨天不是说过了吗?等我伤再好些……”
“这山不高,咱们起早些,慢慢走,中午之前就能下山。”
“待在这里不好吗?就咱们两个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这样的生活,他们曾经憧憬过,虽然简单,可十分美好。
“不是不好,只是……还不到时候。”或者,永远不会到时候,因为傅昭不该属于这样平淡的生活。傅昭,便该英姿勃发地立于某处,气定神闲地指挥千军万马冲锋陷阵。
“徐伯父……就是徐将军,他好好儿的。”
“嗯?”突然听傅昭说起这个,梁静笙脸带疑惑。
“所以……我做不了将军了。”
若是常人,升不了官只怕郁结,可傅昭却一副‘无官一身轻’的模样。傅昭虽然极少提起徐将军,可当年在家中,梁静笙曾听婆婆提及,多少明白他于傅昭的意义,是一位很重要的长辈,他没有如前世般早逝,于傅昭来说,确实是件幸事。至于将军还是校尉,只要能报国,傅昭应当并不太介意。
“嗯,其实校尉也很好。反正你,年纪还轻。”对于梁静笙而言,傅昭是将军也好,是校尉也好,只要他是他,就足够了。
傅昭没有接话,只是又埋头吃了几口白饭,喝了口汤将噎在喉间的饭咽下去后,他才重新开口,“阿笙,以后,不会再有将军夫人,你只是永定侯夫人。”
梁静笙有些转不过弯来,只瞪大了眼睛。
傅昭勾了勾嘴角,“天马上要冷了,咱们先回趟家,成了亲之后,就往南边儿走。待走累了,就停下歇歇,走腻了,就回家。生个孩子,若是生了女儿,就跟你学刺绣、厨艺……若是儿子,我便教他习武、读书……”
傅昭说了半响,梁静笙依旧呆愣着,于是他便继续说,“女儿要娇养,便像你好了,若是儿子,还是像我为好,不然,我会不忍心教训他……三书六礼......咱们还是早点下山吧?不然待咱们成婚,天都暖了。”
梁静笙好似终于理解了傅昭话中的意思,却有些不可置信,只犹豫地问道,“你…..解甲了?”
傅昭十分迅速地点了点头,“嗯,反正徐伯父正值壮年,再为国效力二三十年都没问题。”
这个,有必然联系吗?梁静笙有些蒙。
“而我……虽然年纪轻轻,可是身负重伤,即便有心,也无力再上场杀敌了。”似乎是听到了梁静笙的心声,傅昭如是说。不多时,傅昭握住了梁静笙的手,脸凑到她跟前,凝视着她,轻轻地喊了声,“夫人。”
“干嘛?”梁静笙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距离太近了,近得都能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原来也不是没有这样靠近过,只不过那时候是有名分的。
“以后铺子的事你多费心,我和孩子便都靠你糊口了。”
“你……”刚才傅昭说的梁静笙恍惚听见了却没听清的话,此刻都开始慢慢在耳边回荡,梁静笙的脸突然就红透了,“谁……谁答应和你成亲了?你别再靠近了,离远儿点。”
“阿笙,别嫌弃我,我有私库的,也别嫌弃孩子,他毕竟是你我的骨肉。”
感觉傅昭越说越是离谱,梁静笙猛地起了身,“……饭菜凉了,我去热热。”说着,她顺手端着一碗菜就冲出了屋子。只在屋外站了一会儿,她又回转,“傅昭,我可以在家等你的。”就如那十年一般。
因为梁静笙的突然起身而差点儿扑地的傅昭幽幽道,“我离开之前,被徐伯父揍了一顿。这儿,这儿,现在都还疼着呢。”
“……”
“若我再回去,这顿揍不就白挨了吗?”不想母亲再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不想让她再为他守一次寡,为国捐躯这样的事,一次已经足够了。这辈子接下去的日子,他要为至亲的人活。至于旁的,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