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整个人贴了过来。脖颈间一阵发烫,我忍不住抖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去推他,可一碰到他的手臂,才发现他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动作停下来,发现他还有一点发颤。
顿住几秒,我只好转了下身,又伸手把被子拉上来盖过他的肩,然后一动也不敢动地保持着不知道是坐还是躺的姿势,手僵僵地放在身体两侧,循环往复地数着他每一次呼吸,感觉到热气呼在我耳后。
安静了很久,我又听到秦衍低哑地说:“荞荞。”
我忙道:“啊?怎么了,你又怎么了?”
他沉默了几秒,不知道是不是又有些想睡了,他说得很慢,声音也很低:“你朋友,我没有起诉他……是秦朔,下面的公司是他管的,不过……我后来知道了,也没制止。”微微顿了下,又说:“我跟你道歉……我承认,我不喜欢他,所以不想插手……你不要生我的气。”再停了几秒,声音几乎听不清了:“荞荞,你这次是不是来找我的,你是来找我的……是么?”
我错愕地愣着,把他的话消化了很久。窗外的雨渐渐大了,风刮着梧桐叶哗啦哗啦地响着,整个房间一片沉寂,我不知怎么也似乎觉得有些凉,我把手抬起来,伸进被子里环在他背上。晌久,低头看了看他,秦衍再没有任何动静,他的呼吸也变得很均匀,身上没有再发抖了。
我轻轻地拍了他两下,他依然没动,应该是又睡着了。又静静地等了十多分钟,别扭的姿势让我全身都又累又酸。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心翼翼地把他的手从我腰上拿下来,然后轻手轻脚地从他身下挪出来。这床太小了,两个人根本连动都没办法动。
下来的时候,我看见秦衍转了一下身,不知是不是头顶的白炽灯太亮的缘故,他轻轻蹙了一下眉,我走到门边,把他头顶的大灯关了。
转身回到病床前,我坐在椅子上,看了一下,想把秦衍放在外面的手塞进被子里去。刚扶上他的小臂,就摸到一条约莫三厘米长的伤疤。我愣了下,仔细看了几眼,才慢慢给他放进去。
转眼看了看秦衍的脸,他睡得很沉,平和安稳的时候,他的唇形天生地微微上挑。可是认真看,他嘴角边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痕迹,那是一条很细的线,伤疤褪后,新长出的皮肤比周围的偏白一些。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抬起来,拇指的指腹在那道痕迹上来回摩挲了几次,又移到他嘴唇上。因为发烧的关系,他的唇瓣很干涩,还有些发白。
鬼使神差地……不,我应该是意识清醒的,只是我控制不住,站起来把自己的嘴唇贴上他的,轻轻含了两下,刚把他嘴角沾湿,嘴巴却又忍不住有些发颤,喉咙里的气息也不太控制得住了。我连忙抬起头来,来不及擦眼睛,先张开嘴用嘴巴吸了两口气。
我知道我不该这样,我来这里的初衷也不是为了像现在这样。我原本想,如果有机会,我好好地为那天的事情和秦衍道个歉,他能原谅我最好,即便不能,我自己也不想留遗憾。可我没想到最后反倒是他给我道歉,他现在人事不省地躺在这里也是因为我,可是我能给他什么呢,我现在甚至连一公里的路都走不了。我又突然记起昨天他和瑄瑄在一起时候的神情,我落寞地想着,秦衍一定很喜欢小孩子,看着他们我甚至能想象出未来秦衍和他的妻子孩子在一起时候的样子。那是那么美的一幅画面,可如果换了我,他的人生图景却一定会有遗憾和残缺。我不仅不能让他有自己的孩子,甚至我也不能保证长久地陪在他身边,现如今这样的场景或许对我有意义,可是对他而言有什么意义呢,只是徒劳和浪费人生罢了。
我往椅背后靠,闭上眼睛,过了不知多久,窗外的雨似又渐渐停了,残余的雨水滴滴答答地打在窗台上。我觉得脑海里越来越清醒,我不是很确定秦衍是不是有一点喜欢我,但我笃定地想,即便他真的有一点喜欢我,一切也都还在来得及纠正的范围内。秦衍本就不是会让感情束缚自己的人,只要我远离他就可以了,就像他也曾经找过岑珈七年,现在却也变得淡然如水一样。
而对于我……我想,真的不能再贪心了,这样宁静,漫长又短暂的一夜,就已经很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