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良久……
还是那神色黯淡的翠发剑者,率先双手按上南思弦的肩膀,轻柔地将那露出一副接近于绝望样子的人儿缓缓推开。
月白色的儒衫不知不觉已经染成了与她相同的红,衬着几处展露在外的雪白肌肤,散发出一种满是毁灭味道的别样凄艳美感。
“蠢花儿,吾……无碍。”
骗谁?!
本该是白皙如美玉的肌肤,此时分明是苍白病态的孱弱,更加冰冷的唇,若不是持续溢出的鲜血浸染,早已失了色彩。
就连她这句劝慰,也是虚浮地让人心疼,一如吹至尽头的风,似是无处不在,实则哪里都无。
南思弦眼里含着泪花,竭力抬起头,苦涩地说:“都是我太没用,对不起……”
除了这种话,什么也说不出。
因为她本就什么也不知道,亦是什么也不曾做到过,只知若不是为她所累,那绝艳的人不可能沦落至此。
所以,只有道歉,只能……道歉。
“是说,都这么狠了还嫌没用,吾,受不起喔?”
食指轻轻点上略显红肿的唇。
商清寒拿回平时那般正经中带着些许戏谑的样子,言语中意有所指地暗示着些什么。
若换做平常,南思弦怕是已经该炸毛地动嘴反击了吧?
可现在,她却是颤颤巍巍地浑身一抖,环在商清寒腰上的双手又更紧了。
————所以说,这家伙察言观色的本事,真的是强到麻烦呢。
微微地怔了怔,商清寒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总之,三境大比已成笑话,还是先从这破地方出去再说吧……”
嗯,至少还够送她回九天之顶。
“那可不行。”额上生角的女魔,突然拦在两人身前,傲峰一抖,神色暧昧地说道,“人家,突然就想彻底吃掉你了呢。”
剑魔是出了什么问题吗?灼魂洗罪能吞噬那人魂魄,显然是已经醒了,可为什么她却还未能夺下主导权?
那个小女孩的灵魂真正有那么难缠?
不论如何,剑魔得要留下,半残的这个人也可以促进鬼帝破封,绝对不能放她们逃走!
“让开。”
与面对南思弦时的语气完全不同,亦不是之前那般带着退让的隐忍。
冰冷刺骨的一句傲然,商清寒淡淡扫向女魔的翠色眸子里,满满地都是藏在风痕之中的剑意。
退!急退!
女魔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遵从了本能的判断,脚步错落间,退开足有十数丈。
没想到,就是如此也远远不够。
剑者落下话语的同时,即是杀招暗起,风过流转之所,无处不是剑漫荒土之境。
一时间,天地洪荒,尽是剑光风痕!
珍惜共处时刻,商清寒不容任何人再多耽误,连等待回答的心情都没有,出手便是至极之杀。
一式惊神的剑意,风即剑,剑即风,无迹可寻,无声噬命。
猝不及防,赤发女魔惊疑间纵是掌中魔气遮天弥地,却还是在身上烙下道道血痕。
————真是小看她了,这人恐怕是比剑魔还要强得多。
可惜。
“可口的美人儿啊,现在的你,又还能够支撑多久呢?”
咯咯一声娇笑,赤发女魔唇角一勾,指尖绕着几丝垂在胸前的长发,开口质问。
听到她这话,一醒来就被意外锁住视线的南思弦才急急地发现,两人周围原来还是有敌人存在。
重伤的那家伙不适合再打,这场麻烦的战斗还是由自己来吧。
“蛇精,阿不,商清寒你先……”
一句话还未说完,在这大敌在侧的危急情况中,商清寒垂眸盯着南思弦,却忽然伸出莹白的食指,轻轻点在她柔软的唇上。
既是无声的阻拦,亦是理所当然的收拾战场。
商清寒无视了女魔的张牙舞爪,指尖轻柔而缓慢的沿着微弯的弧度一点点擦过。
那温柔似水的动作,是怜惜,是遗憾,更带着满心的留恋。
几番深吻之间,南思弦的唇瓣上仍残留着属于自己的血,属于自己的味道。
那是,不该遗落的错误。
冰冷的指腹,一点点抹去污了少女的血,将风拂过的痕迹沉埋。
“收心。”
收回的食指落在舌尖上,默默把不属于自己的温热吞下。
深深吸了一口气,商清寒睫毛忽地一抖,轻声说道:“剩下的,一并交吾。”
霸道,任性,依旧自我的风,是沉稳的破绽不留。
趁着南思弦愣神于她这样暧昧动作的同时,无形窜入体内的剑气已是锁住了她的行动。
有吾在,有几时需要你出手相助呢?
红尘叹随着转身落入手中,商清寒轻轻地摇了摇头,几步踏风直面赤发女魔,纵是一身狼狈,仍是清雅不改地唱出一声浅吟。
“剑倾神,孤云掩日,顶峰谁人共天明?叹红尘,纵清寒百年,点墨犹是傲山巅。”
“不知名的蝼蚁,这风中的哀吟,你,可曾听清了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