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胆子大,看着又没什么顾忌,他好歹比她多活了十几年,总想着要替陆大人看顾好她,谁知道这丫头还不领情。
不过她比他聪明,连那位爷都在她手上吃了瘪。周志坚那事儿,这丫头虽说气得打了人,但后头的事儿竟半点儿没牵连到陆家。朝堂的事他看不懂,但他有直觉,京兆府那些喊冤的必定跟着丫头有关系!师傅说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上总有那么些人,让旁人连较量的心思都生不出来。平南王府那位爷算一个,这丫头……算是另一个!师父说的对,他要历练的不光是功夫,还有心性!更何况她都要嫁进平南王府了,那府里到处都是高手,已那位爷对着丫头的纵容,他有的是机会找王府那些人讨教,为什么要走?这丫头说话向来有理,就算没理她也能绕过弯儿来,他不能听她的!
“我没那个意思!”周泰郑重地强调了一句,看着陆晚,迟疑着又补充了一句,“我以后不提那位爷就是了。”
陆晚无语地吐了口闷气,点着周泰,有气无力地数落道:“你们这些功夫好的人是不是都这么没眼色?”顿了顿,看着周泰一脸茫然的模样,陆晚哽了一瞬,索性直白道,“你是没转过弯儿还是怎么的?我在意的不是你提不提卫掣,而是你对我一直心存怀疑。”
眼看周泰要插话,陆晚果断地抬手将周泰的辩解给堵了回去:“这我不怪你,我年纪小,在旁人眼里就是个说话不管用的小丫头,你心里有疑惑也不奇怪。可你在陆府不是一天半天了,从去年腊月到如今,你也跟着我做了两个月的事儿,你就没个掂量?今儿既然说开了,你就说说你自己怎么想的吧。我的脾气你也应该知道,我不强留人,是走还是留,你自己决定。”
周泰涨红着脸听着陆晚的数落,多多少少还是有几分不自在,这会儿总算知道那位爷被这丫头瞪着眼睛斥责是什么心态了,这丫头简直就不能以常人论之!他是说不过她,反而每次都被她说得无话可说,这回也一样。
“我不走。”
陆晚挑眉打量了周泰一眼,看着周泰紧绷着脊背僵立在墙边,又有些好笑,叹了口气,意兴阑珊地朝周泰摆了摆手,好笑又好气地点道:“你还愣在这儿干什么?难不成还有我请你出去?我今儿的话你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再来回我,我可不想耽误了你历练,回头你心里还指不定怎么怨我呢!”既然卫掣在她身边放了人,周泰再当着护卫也确实可惜了。她爹说得对,周泰这人心性坚韧,用对了地方也是一把利剑,她想把他放到吴地去,一来能按照护着顾三源几分,二来,也能看着点儿吴地的消息。但关键还得他自己心甘情愿才行!
这事儿不能急,她得先让他服气!前几年她对周泰总有些戒备,因这人不是她自己找的,而是她爹的人。不过她爹既然说了让周泰以后跟着她,那她也总得把人用起来才行。
周泰张了张口,被陆晚说得一阵不自在,紧抿着嘴看了陆晚一眼,转身跃上墙头,直接出了院子。
绿枝在一旁屏气凝神地看着周泰的背影,良久才抚着胸口松了口气,好笑地问道:“姑娘今儿怎么想起来为难周大哥了?周大哥人好,就是不怎么会说话,我瞧他每次都被姑娘说得浑身不自在,看着也听可怜的。”
“他那人就是笨!半天转不过弯儿!我不说他,他指不定哪天出去被人卖了都不知道!”陆晚笑着回了绿枝一句,看着天真烂漫的绿枝,心念微转,眼里笑意渐浓,慢慢拖长了声音笑道,“日后咱们给他相看个聪明点的姑娘配着才好,有人提点着,也免得他被人卖了!”
绿枝眨了眨眼睛,赞同地点着头:“嗯,姑娘说的是!”
陆晚看着绿枝懵懂的模样,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直笑得前仰后合,好半天才缓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