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的症状?”
管家仔细回忆了一下,道:“我记得,很多年前,老爷与先夫人成亲那日,被人强灌了两杯酒,立刻全身起红斑,背上还出了许多豆豆,奇痒无比,过了整整两日才消退!”
顾怀清听完,忍不住啊了一声,跟施大夫对视了一眼,答案呼之欲出。
段明臣倒是面色如常,只命管家先出去召集府中所有人,准备逐个询问。
待管家离开沈夫人房间,段明臣和顾怀清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施大夫。
施大夫抖了抖衣袖,不紧不慢的开始说话:“想来大家都看出来了,首辅大人身上的红斑和痘痘,并不是尸斑,而是源于酒精过敏。从管家的话中我们可以得知,首辅生前有气虚咳血的宿疾,有这种症状的人绝对不能喝酒,否则就会引发胸闷气短,呼吸困难。”
“光是如此,还不足以致命,但更糟糕的是,汤药之中有一味核桃仁。《开宝本草》记载:饮酒食核桃令人咯血。核桃性燥,多食易动火,而白酒也属甘辛大热,二者同食,易致血热。有咯血宿疾的人,饮白酒即可引起咯血,与核桃共食,两害相加,后果不堪设想。首辅大人死前咳血不止,呼吸困难,浑身抽搐,皆是因此而来。”
“可是,这酒是哪儿来的?”段明臣忍不住问道。
施大夫将手指向盛着药渣的药罐,段明臣和顾怀清不约而同的对药罐伸出手去。
顾怀清离得更近,一把抢过药罐抱在怀里,伸出手指轻挑了一点药渣,放入口中,顿时一股苦味冲鼻而来,俊脸不由得皱成一团。
“谁让你吃了?”施大夫白了他一眼。
“你刚才不是也尝了?”顾怀清不服气的反问。
“我是大夫,你也是吗?”施大夫冷笑。
施大夫从顾怀清怀里接过药罐,放在段明臣的鼻子下面,说道:“大人仔细闻一闻,虽然过了几个时辰,酒味已经很淡,但仔细辨别还是可以闻到的。”
段明臣依言凑近仔细辨别气味,果然,那一团黑乎乎的药渣散发出极为微弱的酒味,如果不是仔细辨别,很容易忽略过去。
施大夫道:“酒就混在这汤药之中,由于药汤味道苦涩浓重,混了一点酒在里面,喝的时候很难察觉。”
“首辅大人喝下了混着酒的汤药,过敏反应不会立刻发作,而起阳汤的作用会先起来了。他在行房之时,呼吸加剧,气血流动加速,开始出现过敏现象,全身出现红斑和痘痘,不过天色黑暗又是在行房,肯定不会察觉到他身上的异样,顶多他会觉得身上发痒。
致命的因素是还是核桃仁跟酒相冲,引发他气虚咳血的宿疾,导致胸闷气短,呼吸不畅,继而咳血窒息,片刻之后便气绝身亡。不过人虽已死亡,但过敏症状不会马上消失,所以直到此刻尸身上还留着红斑和痘痘,恰恰成了死者曾经饮酒的证明。”
段明臣听得频频点头,不禁对这位年轻的御医刮目相看,不愧是太医院院史的嫡传弟子,果然有点儿本事!
趁着施大夫说话之际,顾怀清赶紧灌了一杯清水,去掉嘴里的苦味之后,才舒展开紧皱的眉头。
顾怀清提出心中的疑问:“可是既然沈府禁酒,那这药里面的酒,又是从哪里来?是谁放进去的?”
这个问题是整个案子的关键。很显然,沈君儒清楚自己对酒过敏,又有咳血宿疾,他绝对不会主动饮酒,那么,谁把酒下到了他的汤药之中,谁便是杀害首辅的凶手。
段明臣也想到了这一点,下令锦衣卫搜查沈府,若能找出酒来,无疑就有了线索。
东厂不甘示弱,也争先恐后的开始搜查起来。整个沈府立刻陷入一团混乱之中。
沈府足有三进,要整个搜查一遍,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完成。
施大夫的任务圆满完成,便告辞离去,段明臣拱手道谢,顾怀清亲自送他到门口。
施大夫看了一眼顾怀清,悠悠的道:“很少看到你这么斗志昂扬的样子呢!”
顾怀清并不否认:“你不觉得查案很有趣吗?”
施大夫笑眯眯的道:“哦?我还以为你是觉得那位锦衣卫很有趣,才特地跟皇上请缨的。”
顾怀清不屑冷笑:“他?冷得像冰块,硬得像木头,哪里有趣了?”
“我倒是这位段大人不简单呢!”施大夫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道,“别说哥们不帮你,我告诉你一个刚才没有说的信息,那酒……”
“酒怎么了?”
“是五十年陈梨花白。这酒味道极淡,但酒劲十足,最是厉害,加入汤药一点点就足以起效果!”
顾怀清微怔,旋即点头笑道:“多谢你透露给我这么重要的线索,不过啊……施施,你是不是酒瘾发作了,嫂夫人还是不让你喝酒吗?”
施大夫白面微红,急声辩解道:“哪……哪有?是我自己要戒酒的,才不是被婆娘逼的!”
顾怀清见他快恼羞成怒,也不戳破,只是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待我破了此案,一定送你十坛上等梨花白,都是五十年陈酿,到时候你到我府上,咱哥俩喝个不醉不归!”
说罢,顾怀清便让东厂手下送施大夫回太医院,自己则重新回到沈府,继续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