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于回朝,本就心情不好,这时候正好赶上了眼前这一场,顿时一通痛快淋漓的收割人头。
契丹军不过七八万,转眼之间少了三分之一,然剩下的人仿佛同蚂蚁一样,合着一通喊叫的回鹘响马子,皇帝一行竟然战的吃力起来,不少失了主人的朝廷军战马向四周疯跑。
此时穆清的马车上已经有好几个窟窿了,皇帝守在马车一边,着沈宗正守在另一边,他二人天驼峰上下来,杀普通士兵当如切瓜砍菜。是时夕阳终于隐在山后,开了的天重新阴沉下来,暮色浓浓,马车里已经完全黑下来。穆清坐在马车里面脸煞白,她知道自己安静坐在马车里才是最好,可四周仿佛是个极凶险的情形,她一丁点都坐不住。
辽军那方主帅萧达凛一直没有加入战场,他身前围着一小圈人打着狼旗,前方战场里唯独两个人影异常显眼,藩部的野夫同中原年轻皇帝,二人一黑一白,杀得周围无人能近身。
中原皇帝杀不得要生擒,那藩部野夫却是极能杀得,藩部没了大首领不成气候,六谷离辽最近,往后是辽通西北与进中原的咽喉部,取了藩部最好。萧达凛眯眼看半天,对身旁一光头肥胖子低语。
片刻之后便见那光头肥胖子从马前掏了一把十余尺长的黑铁弓,那铁弓拉足劲儿怕是要三五十石方能行,那光头黑胖子不费吹灰之力将弓拉满,直直朝杀成一片的战场射去。
四周人一波接一波的往马车冲,契丹军都以为马车里坐了中原皇帝,打了鸡血一样要生擒中原皇帝,也不知什么时候沈宗正竟然与野夫成了背对背之势,二人对对方的招式套路都极熟悉,互相露了短门都能补上去,一时间正是杀得痛快时候,一把铁箭迎面射来。
沈宗正在前,野夫在后,他察觉了迎面的疾风侧头喊一声,野夫险险避过一跃上了马车顶,正顺着铁箭来的方向看去,不料当面射来两把箭,野夫原地跃起,那光头肥胖子又是连射三箭,野夫半空中身形一顿,砸在马车顶上。
穆清只听见马车顶“哐啷”一声,仿佛是听见了野夫的声音,再是坐不住,一把将马车帘子掀开,掀开之后正正与刚从马车顶翻下来的野夫打了照面。
“野夫。”穆清惊呼一声,立马伸手要将野夫拉进马车来。
这当口,皇帝却是已经转到马车尾,穆清看着,他没能一剑将野夫的脑袋割掉,遂抓了野夫肩膀将人拉到旁边。
野夫当胸插了一把儿臂一样粗的黑箭,即便他穿了毡衣,然他身上的血腥气能扑出一里地。
“待在里面别动。”皇帝将穆清一把搡进马车里,这时候厉喝一声,他本来是要解决野夫的,对契丹一战比计划的早了一些,可打可不打,这时候弄死野夫今日这场战役就是胜利,只弄死野夫不能当着穆清面,遂他一把将帘子放下来拿剑就要去砍野夫。
“皇上。”他一动作,沈宗正心里一紧,连忙喊一句,这当口,野夫却是飞身重新上马,胸前的铁箭还插着,他将胸前衣服一把扯开,当胸点了膻中气根两大穴然后吹哨打算收军。
今日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辽军,他原本是守着皇帝一行。
野夫脸上沐了血,他瞳仁茶色发浅,五官深刻凶狠,即便胸前插了箭一时间也没有倒下去,只看着愈发吓人,谁也不敢靠上前,他就那么插着箭骑马走了几步,然没过一瞬,手里的□□往地上一掉,野夫一头从马背上栽下去。
“快救他。”穆清趴在窗沿上痛叫一声,场里混乱,血腥气浓重,无人听她的,只皇帝看她一眼打马往野夫那方走。
“皇上,看在舅爷的份儿上,饶了他罢。”野夫开口,皇帝马蹄不停,他的东西,谁觊觎都不行,天爷的面子都不给,还舅爷,他沉脸往前,半中央却是马前射了一支黑铁箭。
皇帝眯眼看去,站在那方的萧达凛同他拱手行了一个礼,然后那那拿剑的光头肥胖子连同另一人竟然直直朝阵里进来了。
皇帝收紧缰绳往后一退,不知道这萧达凛是什么意思。方才他下令射杀野夫的时候他看见了,这会儿却是不让他上前是想要自己人杀死么,这野夫又是什么地方惹了萧达凛,皇帝纳罕,然再是没上前。
那拿弓光头肥胖子与结辫子契丹另一人一进阵便直奔野夫来,周围契丹士兵全护着他二人,回鹘骑兵这时候已经溃散不成阵,无力阻挡朝廷军,也无力阻挡契丹军,这时候眼睁睁看着那二人进了阵,光头肥胖子一把将野夫提起来背在身后竟然直接掠出阵去。
皇帝漫不经心将扑上来的两人对半劈开,往远处看去,那萧达凛正在同野夫说话,也不知二人说了什么,野夫显然是要动手,却是一动,被人一手打昏了去。
皇帝看半天,一拉缰绳往前冲,无视对准自己的黑铁箭,径直冲到了萧达凛跟前方站定,后开口,“萧将军名不虚传,连我的探子都躲过了。”
他身高腿长,骑的马也是一匹黑的发亮的大宛马,白甲黑马,又是一身的血迹,双眼黑亮宛如战神,那萧达凛被冲到跟前的皇帝震了一震,然到底是辽军主将,还是如常坐在马上,只道一句“侥幸。”就再没言语。
“不知萧将军能否把你手中的人给我。”皇帝开口,不耐烦一来一回的打哈哈,直接要人。野夫双唇发白翻一眼看他,也不知这人又要干什么。
那萧达凛神情一顿,没有开口,那弓的光头肥胖子已经开始拉弓对着皇帝,皇帝面上颜色不改,仔细看野夫两眼,然后无所谓的回马重新往回走,这时候契丹方却是突然收兵,皇帝头都没抬往回走,往回撤的契丹兵但凡扑到他马下的,他通通砍成两半,契丹那方的弓却是没有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