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皇帝一行安然入了京。
此时已经到了十一月,至此而雪盛,几乎是隔几日下一场雪,上一回雪还没化,下一回雪又是厚厚一层,整个京里都笼在一片白里,满世界都是冰天雪地,朝堂上也是冰天雪地几近要维持不下去,皇帝终于回来了。
西南大理方太子唯祯挑起的战事还在继续,南方不若北方依旧是温暖潮湿,然粮草要从北方运过去,凉州还要收藩,一北一南朝廷军战线拉得太长,带兵出战大理的呼延赞已经战死有十余日,数十万大军无主帅,众人急等着皇上指配一个主帅去西南。
皇帝一来就要解决这个问题,上了一个月没有皇上的早朝众臣心里早已经慌乱不成形,大理方不断北进,此时已经不是朝廷与属国的战争,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太子唯祯打着匡扶大宋正统的大旗在南边民间行事,传位传嫡这是祖宗规矩,五皇子血洗皇宫以及□□一事被传得沸沸扬扬眼看要收拾不住,已经有不少民间戏文传唱当今皇帝暴戾杀父弑兄不是正统继位,一帮不明所以的百姓跟着动摇,太子唯祯借机招贤纳士,韩应麟近些时日因为这焦头烂额。
今日早朝期间终于上面的龙椅不是空荡荡了,众臣心里安定下来,皇上昨日夜里抵京,众臣连夜将近些时日搁置的问题都递了折子,皇帝看到天亮,上早朝时候已经心下有数,这一个早朝从卯时上到午间,西南主帅问题还没有解决。
皇帝上位两年,从先帝手里接下来一个内里几近要散只外表是个庞然大物的空架子,民生,国力,兵力,软的无形状提不起来,他一上来便从内里开始夯实天下,先将百姓这一块往实了安置,朝廷腐朽规制也开始整顿,然两年时间不足以让他弄起一批能带兵的将军。
皇帝亲自上过战场,知道主帅在一场战争中起的作用,况且数十万士兵的命要交给主帅,他能信得过的人都在各个关口驻扎守着西夏,辽金 ,挑来挑去朝中竟然挑不出一个能派去西南的武将。
也不是真的挑不上一个能带兵的人,只是皇帝听闻唯祯在南边行事想要找个能将南边彻彻底底处理干净的人,最好能将那唯祯生擒了剁碎喂狗,遂这一个人选挑起来就格外艰难。
午间时分,皇帝还在前朝没有回来,穆清在倦勤殿里已经被清丰骂了个狗血淋头,清丰连皇上都敢骂,对着静妃当然也是一通的骂,他费了数月的心血将静妃将养了一点肉出来,出去了一个月,数月的心血就白费了。
穆清垂着脑袋乖乖听院首骂人,最后千点头万允诺肯定会按着他吩咐调理身体清丰才气咻咻的走了。
清丰刚走,穆清耳边将将清净下来,却是蓦地关着的窗户从外间被大力推开,随即喝着北风窗外旋进来一个人。
“小兔崽子终于知道回来了!”来人靛衣皂靴,乌发白面两眼黑亮,一身的灵动,这会儿从外面旋进来两脚落在榻上随即蹲下来便骂边捏着炕桌上的果儿往嘴里放。
“你怎么进来了。”穆清欣喜,多日未见宝和,宝和大体还是往日模样,只眼下乌青看着有些憔悴。
“老子打下来的皇宫,当然想来就来。”宝和睨穆清一眼“不装傻了?”边说边吃。
“哪有装过傻。”穆清脸蛋涨红回一句。
“咦,你这女娃娃脸皮也恁的厚。”宝和咋舌闹腾,穆清忍不住简直想要掐宝和的嘴一记,半天也跟着不好意思笑。
“你也脸皮厚,明明是皇上打下来的皇宫。”穆清回宝和,同宝和抢果儿吃。
无论如何,她看着宝和心情总会变好,这人像是个天上的飞物儿,性子跳脱又生的俊俏风流,不雅致却轻灵,性子也有趣,说话也有趣,叫人忍不住生出倾慕的心,他与自己完全是两种相反的模样,穆清自打上回同宝和一起吃吃喝喝看画本子之后就总也喜欢亲近宝和。
“说什么混账话,若是没有老子,小五那混账王八蛋能成事?!”穆清说完话,宝和气的火冒三丈,一气端起碟子将里面的果儿全倒进自己嘴里,边大嚼边骂人。
穆清看宝和模样失笑,也径自笑开,“本来就是。”回一嘴,然后唤人再端点零嘴进来。
她从宫里出去的时候无限制吃了些时日将胃口撑大了,这回出去了一趟连接失去亲人受打击,路上也是舟车劳顿没什么胃口仿佛那撑大的胃口也小了回去,回来之后不再着人连接不断的往进送零嘴儿,遂炕桌上就只放着一小碟瓜子仁。
“哼。”宝和本想与穆清再骂仗,念在她说的那些碟子全是自己爱吃的就气哼哼的作罢。
不多时炕桌上摆了一桌的吃食,宝和开始大吃,见穆清坐着不动弹,两眼瞪圆“你怎么不吃。”
“我吃啊。”穆清捏一个玫瑰七宝咬了一小口。
“要不多吃点,我外甥孙子怎么出来,你看你跟个竹篾子破开的一样,怎的吃这么多也不长肉,这样叫小五怎么播种,种种进去也得要营养供着啊。”
宝和大剌剌说,穆清险些被自己嘴里吃进去的糕呛进气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