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失为一个罕见的美少年。
倒出乎顾神医的猜测,不是他预料中穷凶极恶的亡命徒,眼前的少年声音极为难听应该处在变声期,且吃了不该吃的药材,两剂方子下去管保他声音如清音出谷。
“但问阁下是?”顾神医出口问道。
“淮北韩七。”
韩七的嗓音让屋里人有种捂住耳朵的冲动,他眼角扫到顾生脚步朝门口挪动,冷声道:“外面院门插着,那老头睡在门里头补觉,你也想去和他做个伴?”
顾生听了,悻悻收住脚,使眼色让妻子带着儿子到自己身边来。
忽略身后细微的小动作,韩七悠悠转过身,直视顾神医道:“我助你们全家出城,但你得为我父亲看病。”
“不用,阁下好意老夫心领,我自有法子送他们一家三口逃出洛阳城。”顾神医坐在椅上手指轻扣桌面,仰视对面的少年郎,又在想对方是什么来头。
“不仅他们要走,你要也离开洛阳,若不然……”韩七轻点下巴,味中意味十分明了。
这是在请人?他也不确定,明明宋大哥交待过要对顾神医陪着笑脸说尽好话,可韩七一进屋就改了主意,那个老头一看就是老顽固,他说好话估计没用。
“欺人太甚!”顾神医也怒了,韩七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也是愣头青一个,要不然怎么会给九五至尊用上神仙散。
神仙散听着好听,好人服用超过一定剂量后也会有相应的副作用,或体虚或得伤寒或有风症。
何况是个长年纵欲的帝王,顾神医猛下三剂,天子今晚就能御三女而不歇,十日后还会精神烁烁,再等十日才有些倦怠只是微微乏力而已,等到第三十日浑身无力躺在床间再也起不得身时纵是神丹妙药也救不得,这才是神仙散得名的缘故。
顾生把妻儿护到墙角,大着胆子劝一句:“阿爹,你听这位韩小郎把话说完。”
好汉不吃眼前亏,顾神医经提醒才意识到自个的儿子孙儿全在屋里,那少年郎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身形利落骄健,他轻哼一声算是不予计较韩七说话没分寸。
“我不仅能想办法带你们出城,也能稳妥安置顾家几口人,所求不多,只求顾神医为我阿爹诊一次脉,不管能不能治好他,我出十倍的诊金。”韩七尽量压低噪音再加一句:“你等呆在京里死路一条,跟着我出去说不准有翻身的那一日,放心,准北盐帮不伤无辜的妇孺,我以性命做保。”
“你说得轻巧,他们几个还好说,老夫如何能轻易出城?”顾神医这是卯上劲了,说话带着赌气。
“有没有一种伤口必须要现摘的草药才能治。”韩七抽出匕首冲着腹部刺去,那匕首是姬瑶亡父的珍藏,削铁如泥,匕尖没入肉中寸许,殷红的血珠子顺着素色锦袍滚下,在袍角渲染开染出一朵花。
顾家媳妇差点惊呼出声,紧搂着怀里的儿子深身打颤。
顾神医也是变了脸色,怒骂:“蠢材,治不好这种外伤老夫还能号称神医,必要发脓腐烂的伤口才需要新鲜的草药。”
韩七眉头不皱一下,面冷如铁,“快把化脓药丹拿出来,我经受得住。”
“老夫不管你能不能经受住,是怕白白浪费我的上好丹药,配制不宜。”顾神医嘴上不饶人,转头让儿子取来一个蓝色小瓷瓶,拔开瓶塞,黑色粉末如数洒在韩七的伤口上,倾刻间鲜血止住,血淋淋刀口化脓出水,连带大片腹部红肿不堪带着恶臭。
顾生呲牙咧嘴不敢看,豆大的汗珠从韩七额头上滚落,他俯看顾神医花白的头顶,轻笑:“老先生当真是有本事之人。”
“你也不赖,英雄出少年。”顾神医的画风转变太快,韩七跟不上,顾生也无语,只有顾家媳妇吁气放松。
韩七看了看伤口,兵刃也利,药也霸道,这种痛他头一回体验,老头子的药不错,以后偷着要点,说不准有用到的那一日。
双方各出了“见面礼”,此事算是拍板定下,也只有顾神医奇异的脑回路和韩七做这笔交易,再换个别人,这事得换个方式商议。
“明早卯正,我坐车带着名贴拜访,依是韩七名号,老先生只放我一人进府便是,别的不用再多费心。”
韩七临出门时,目光扫过顾家三大一小四口人,淡淡道:“你们四人中,恐怕要留下一人在府里打马虎眼,拖延三五日的时间,事情会顺当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