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本,走着瞧吧。”
上课铃响起,叶寒江直起身,悠悠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宋慈看也不看他一眼,迅速收敛起心情,全神贯注在了讲台上已经开始滔滔不绝的老师身上。
*
当教室里的光线已经微弱到看不清课本上的字迹的时候,宋慈才收拾起书包,准备回家。
刚刚下了几级台阶,宋慈便看到楼道里有个忽明忽暗的红点,还有略微呛人的烟气。声控灯亮起,宋慈抬头,便看到叶寒江斜倚在栏杆上,正含笑望着他。
叶寒江随手把手里还剩了半截的香烟扔在地上,抬脚把还未熄掉的烟头碾灭,“嗨,宋慈,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宋慈低下头,径直从叶寒江身边绕了过去,并没有要和他搭话的意思。
叶寒江莞尔一笑,随即跟了上去,“喂,好歹我们也是同班同学,你对我不要这么冷淡好不好?别人对你打招呼,你最起码也得应个声吧。”
宋慈拾阶而下,在心里默数着:“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
见宋慈依旧没有要接话的意思,叶寒江继续说:“都放学这么久了,你怎么现在才出来?喔,我知道了,你那么爱学习,一定是在教室里做功课呢吧?你这么努力,成绩一定很好。”
“四十八,四十九,五十……”
“虽然我最讨厌和那些学习好的书呆子们一起玩儿,但是你不一样。第一次看见你,我就知道,我们一定可以相处的很好。”
“八十二,八十三,八十四……”
“你看我长得比吴彦祖还帅,家里虽然不能跟李嘉诚比吧,那也是这N市里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呀。放眼望去,你到哪儿还能找到像我这么靠谱的朋友啊? ”
宋慈心里觉得好笑,这叶寒江如何靠谱他倒是一星半点也没看出来,就只是觉得这人实在是太聒噪太能自吹自擂了,简直是唐僧和王子病患者的综合体。
好在,他已经数到了一百零五。
偌大的校园里空旷无一人,高大的松柏在月光的照耀下投射出更加高大的树影。
宋慈立在树影里,额前碎发在夜风的拂动下微微扬起,侧对着依旧在滔滔不绝的叶寒江,冷声说:“像我这种人,怎么有资格和你做朋友?别再跟着我了。”
他的脸隐在树影里,却依旧有细碎的月光透过松叶的缝隙打在他的脸上,衬得他越发好看。
叶寒江看得呆住,半晌,才又嬉笑着说道:“有没有资格和我做朋友自然是由我说了算的。况且,这学校又不是你们家开的,我愿意走哪儿就走哪儿,你凭什么说我跟着你?”
宋慈气结。
他根本不应该开口和他说话,对付叶寒江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纵使你说破了天去,只要我不搭理你,你又奈我何?
想到这里,宋慈也不再在这里和他浪费时间,径直往校外走。
时间已经略有些晚了,公交车站只有零星的两三个人在等车,脸上俱是疲惫与不耐。
昨天在这里乞讨的那个中年妇女已经不在了,想必这里的“生意”不是很好,已经转战其它地方了。
宋慈刚刚挑了个角落的位置站好,叶寒江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蹭了过来,“哇,真是有缘,我也是在这里等公车,看来我们要去的是同一个方向呢。你是要坐哪一路?我坐495。”
宋慈觉得十分无奈,因为他要搭的也是495,除了495还真再没有其它的公交车到他住的地方。
所以,为了不和叶寒江搭同一辆车,当495晃晃悠悠开过来的时候,宋慈并没有上去。
可叶寒江也没有上去,“这辆车太挤,我要等下一辆。”
宋慈抬眼,看着还有半数座位空着的车厢,心里十分无奈。
因此,当第二辆495开过来的时候,宋慈认命的走了上去,他可不想站在这里等一个晚上的公交车。而当叶寒江欢快的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时,宋慈选择了彻底无视。他从书包里抽出一本《牛津英汉双解词典》,十分认真的翻看了起来。
叶寒江好心提醒:“不要在公车上看书,对眼睛不好。”
宋慈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回应。
叶寒江也十分无奈。既然语言没有任何作用,他只好采取行动了。转眼之间,那本砖头一样厚的词典就被他从宋慈的手里拽了过来,垫在了屁股下面,“等下车了我就还给你。”
宋慈望着瞬间空空如也的双手,心里无名火起,语气也僵硬起来,“拿过来。”
这本《牛津英语词典》,是他省了半个月的午饭才买来的。对于叶寒江这种一双球鞋动辄就要上千块人民币的富家子弟来说,这本词典辘才能得到的贵重物品。
叶寒江脸上是玩世不恭的笑意,“我说过了,等下车了我就会还给你的。”
宋慈的耐心快要用尽了,“现在,立即还给我。”
叶寒江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他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娇生惯养,还没有人敢像他这样用命令的口气同他说话,就连他的父母也不曾有过。
“不就是一本破词典嘛,有什么了不起的。给,我现在就还给你。”说着,叶寒江从屁股底下抽出那本词典,顺手扔给了宋慈。
也许是有意为之,也许是不小心用力过猛,词典并没有落到宋慈的手中,而是从大开着的车窗飞了出去。
当叶寒江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宋慈已经一把推开他,大喊一声“停车”,然后从还没停稳的公交车上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