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河那边走,街上人越多。怕走散了,易安挽住林云泽的手臂,她又怕冷, 就把手往林云泽的胳肢窝放。林云泽夹着她的手,两人一起往前走。
担心里面的人太多不安全,易先逸提议说, 就在外面看, 不到河边去。在离河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廊桥。那里很空旷, 视野也很好, 他们便去了那里。
去廊桥的不止他们,除普通市民外,还有一些卖烟花的商贩。
易安不想玩鞭炮一类的, 林云泽就买了两盒仙女棒和孔明灯。
易安拿了孔明灯背对着林云泽写字。
林云泽问她写了什么, 易安说是秘密。林云泽还想偷看, 结果易安把字挡得严严实实的, 就是不让她看。
在易安写好字后, 林云泽把纸灯展开,并把下面的蜡块点燃。
干瘪的纸灯慢慢膨胀起来,先颤颤巍巍的左右飘了下,在能完全漂浮起来后,就追随着天空中其他的孔明灯去了。
在缓缓上升的孔明灯群背后,天空中突然炸开了一朵烟花。银色的烟花又大又圆,照亮了半边天空。接着一朵又一朵,像彩色的海浪一般,层层叠叠,此起彼伏。
林云泽看着烟花,心里有些伤感。她已经不记得上一次看烟花表演是什么时候了,也不记得是跟谁一起看得。她偏头去看旁边的易安。易安也在仰着头看烟花。
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易安突然垂头来看她:“你看我干什么?”
“你比烟花好看,当然看你。”
“我知道啊。”易安理所当然的说,“但现在是让你看烟花,所以你不能看我。”
突然心中的那一点伤感就化为乌有。她不需要记得她曾什么时候看过烟花,她只要记得,这一刻陪在她身边,握住她手的人是易安就好。
一股冲动突然钻了出来,有句话她想迫切的说给易安听。
但她又害怕说出来。
如果是不能完成的事,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等到明年今日,只是徒增伤感。
“明年我们再一起看烟花好不好?”
一句话在她耳边炸开。声音轻柔,却有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如石破天惊一般,久久在林云泽心间回荡。只这一个问句,就让她激动到想要落泪。
“你傻啦?”易安拿手在她面前晃,“问你呢,明年再来一起看好不好?”
林云泽张了张嘴,却始终说不出一个字。
易安知道如果此刻她说了好,这个回答代表的含义吗?她这是气氛好时,随意一问,逗人开心,还是真心实意。
明年一起来看烟花,多美好的愿望啊。这代表着她们已经走过了一年,虽然不知道这一年她们是怎样走过的,是快乐的,还是跌宕起伏的,但好在她们已经携手走过了一年。
所以,易安是在认真的问她可不可以吗?如果是,她无疑是愿意的。但她就是说不出口。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实在沉重。
对某些人来说,确定永远生活在一起,只需要短短几天。但对大多数人来说,从确定关系到互相守护,则需要太长太长的时间。
林云泽想,她们才在一起几天呢?现在就提出一年后的事,是不是太冒失又不太诚恳。
一年的时间里,可以发生很多事情。
最直观的一点就是,易安上一段恋情只持续了一个半月。
又比如说,在这一年里,她们的事被父母撞破。
这几天里,她们两人都很有默契,谁都没有提出柜的事情。一是她们在一起的时间太短,贸然提出这件事,大概谁都会觉得堂皇。另一方面则是担心出柜的话,家里人会怎么样。
林云泽倒不是担心她自己。她从来不需要她父亲的意见,而母亲霍晓琪给了她足够的自由,基本不会干涉她做的任何决定。如果告诉霍晓琪她找了个女朋友,霍晓琪顶多问一句:“人好吗?”
但易安的情况跟她不一样。她在一个正统的家庭里长大。这里所谓的正统是说家里有父母双方,他们将易安抚养长大,希望她能找一个好的工作,并嫁去一个好人家,几年后,开始抚养自己的孩子,拥有着像他们一样的生活。
这样的家人会接受,易安喜欢了一个女生这个事实吗?
更不确定的还有易安的情感。她是认真的吗?林云泽很难给一个肯定的答案。
但她们的感情能够发展到如今这地步,林云泽已经很满足了。
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
林云泽也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她抱住易安,压抑住颤抖的声音问她:“我现在能不能吻你。”
易安紧张的朝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她们,赶紧拉着她往一旁的绿化长廊里走。刚躲到假山后面,她的嘴马上就被咬住。
这个吻十分短暂,易安刚想回应,林云泽的唇就已经离开了。
易安直觉林云泽的情绪有些不对,一抬头,发现一颗泪正从她的眼眶滴落。
“你怎么了?”易安给林云泽一边抹泪一边问。
“我想和你明年一起看烟花。”此刻即使是在昏暗中,易安也觉得林云泽的眼睛特别亮。
但彼时她并没有理解到林云泽的心情,所以她有些不明所以的问:“我刚才不也在问你这个吗?”
“我真的好想,明年这个时候,再跟你一起看烟花。”林云泽执着的又说了一遍。
“那就看呀。”易安说。
林云泽终于破涕而笑,“恩。”
两人又再次回到廊桥下。
柳元问:“你们去草丛那边干什么?”
易安说:“林云泽眼里进了东西,我去帮她弄一下。”
绿化长廊那边正好有个卫生间,这个说话刚好说得过去。柳元也就信了:“那现在没事了吧?怎么眼睛那么红。”
林云泽摇头:“没事了。”
这时烟花晚会接近尾声,她们几个人买的烟花也玩儿完了,便商量着往易安家里走。
在回去的路上,林云泽没能和易安单独走在后面,而是跟着大部队一起走。易安在说话间隙不忘偏头去看她,发现虽然她有些沉默,但唇角一直弯着,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回到家里,该打牌的打牌,该看春晚的看春晚。
林云泽她们把下午做的蛋糕,都切好了摆在桌子上,只要谁想吃,直接拿了吃就行。
林云泽倚在沙发里,头靠着易安的肩膀,除偶尔在吃一口易安喂上来的水果或蛋糕外,她其余的时间基本都在聚精会神的看春晚。
小红姐问:“春晚有那么好看吗?”
她不懂林云泽为什么会对春晚这么狂爱。
实话实说,前几年的春晚还挺好看,但这几年的春晚简直没意思,整台晚会仿佛就是当年网络流行段子提名大会,年轻人觉得没创意不想看,老年人又觉得词句不通,体会不到这些段子,笑不出来。
她实在想不出来,春晚除了当团年夜的背景音乐外,还能有什么作用。更想不到,林云泽竟然还能看得这么起劲。
“挺有意思的。”林云泽说。看春晚守夜这些都不是她们家过年的传统上,第一次体会这些,她还觉得挺新鲜的。特别是此时在她身边的人是易安,这让她觉得自己的全身都在幸福得冒泡。
但觉得有意思的大概真的只有林云泽一个人,易安看了会儿也坐不住了,她东找西找了一通,也不知从哪个旮旯里找出了一副麻将。
“我们来玩牌吧!”易安提议说。
小青和小红举双手赞成。
易先逸也手痒得很,但不同意小青和小红都在一张桌子上。
小红对小青说说:“那你先上吧,我们换着打。”
如此牌桌子上就坐下了三个人。她们于是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转向了柳元。
柳元觉得如果一定要在看春晚和打牌中,做出一个选择的话,他决定选打牌。
而林云泽已经搬好了小板凳,坐在了易安的后面,“我喂猪。”
“你要喂谁的猪?”易安把抠字眼当情、趣,小声的跟她说。
林云泽笑:“喂安小猪咯。要喂得白白胖胖的才行。”
易安牌打得不错,有输有赢,但赢的时候多一点。林云泽看了几把,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就摸了一盘瓜子放在膝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剥瓜子。等剥好了一把,就全塞给喂给易安。
小青羡慕嫉妒恨:“易安,分点呗。”
易安刚胡了一把杠上花,心里得瑟着呢:“你加油呗,也找一个愿意给你剥瓜子的。”
小红和小青对视一秒,易安刚才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奇怪呢。
小红对小青说:“我来打牌,你给我剥瓜子好不?”
小青微笑:“你怎么不先给剥呢?”
小红嗑着瓜子说:“你玩着牌,还想我给你剥瓜子,美得你。”
牌又打了两个小时,春晚也开始了零点前的最后一个节目。易安的奶奶睡醒了起来,准备给全家人做汤圆吃。在除夕夜结束,新年到来时吃汤圆,是易安家的一个传统。
林云泽本来想跟进厨房里帮忙,却被易安的奶奶赶了出来,说小孩子就不该进厨房,如果她在厨房里,还会碍手碍脚。
难得一次在厨房里被嫌弃,林云泽灰溜溜的坐回易安旁边。
易安看她难得郁闷,为了让她心情好些,就把坐了一晚上的座位让给她:“你来替我打几盘吧,我想烤一会儿暖。”
林云泽特别不客气,上了桌就是一顿乱出牌,把易安一把好牌打得乱七八糟,最后点了三家人的炮。
给钱的时候,林云泽直接拍了一张毛爷爷在桌上。
小红数着钱笑:“林云泽你就该早点上桌嘛。易安你也是,怎么能一直霸着位子不起呢?”
易安看着那一张进了别人腰包的毛爷爷心疼,她没好气的说:“我这不是起来了吗?”说完低头对上林云泽有点小可怜的表情,心又立马软了,她温声温气的说,“你随便打,输了算我的。”
“赢了算我的吗?”林云泽笑得有些狡黠。
你的不就是我的吗?易安暗想,遂不在意的点头,“你放开了打。”
在又大输特输了几盘后,林云泽仿佛突然被幸运之神附体,开始了花式胡牌,清一色对子胡、自摸加杠、暗七对自摸……
搞得剩下四人怀疑自己玩得是假牌。
小红输得直接摸了钱包。一边摸一边给易安打眼色,要她赶快回来。
易安啃着桔子,心里乐开了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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