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忽听门外的丫头们传唤道:“大人回来了!”
丫头们一边说一边打起帘子。话音未落,果然见傅恒走了进来。
瓜尔佳氏见傅恒回来了,连忙站起身子迎了上去,亲自为傅恒解下披风,又亲力亲为的伺候傅恒换下朝服,穿上了家常的深蓝色长袍。
傅恒见福晋瓜尔佳氏的屋子里站着一个面生的年轻女子,疑惑的向瓜尔佳氏询问道:“这是谁?看着面生得很。”
瓜尔佳氏连忙将洪思瑶的身份简要的向傅恒解释了一遍:“这是和亲王派人送来咱们府上的江南名厨洪朋的闺女,可巧也做得一手江南美食,尤其是这几样拿手的江南面点做得很好。我方才尝了尝,可真是不错呢!”
洪思瑶连忙跪在地上向傅恒行礼。
傅恒打量了几眼洪思瑶,浅笑着命其平身,“王爷只是提起过你的父亲乃是江南有名的大厨,却不曾提起过他还有一个擅长做江南面点的女儿。”
瓜尔佳氏此时夹起来一只蟹黄汤包,送到傅恒的唇边,推荐道:“爷快尝尝这个蟹黄汤包,做得极是美味鲜香。妾身觉得倒是比先前爷从江南请来的李大厨做得还要美味一些呢!”
傅恒见瓜尔佳氏已经将汤包递到了他的嘴边,纵然他对这些江南美食并不感兴趣,却也不愿扫了瓜尔佳氏的兴致,便微笑着咬了一口汤包,随后夸赞道:“的确不错,难怪福晋如此喜爱。”
瓜尔佳氏心中欢喜,又接连让傅恒尝了荷花酥、梅花糕几样面点。傅恒其实对这些偏甜的点心并不大喜爱,却依然将瓜尔佳氏刚刚吃剩一半的荷花酥、梅花糕都一一吃了。
洪思瑶见傅恒心情愉悦的吃着福晋吃剩下的点心,不但没有丝毫嫌弃,而且还自然熟稔得很,仿佛平日里便经常如此一般,洪思瑶惊讶之余,亦不免由心底生出几分羡慕之意。
然而想到自己身上肩负的仇恨,洪思瑶又收起了心中的感动和同情。她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眼前的这对恩爱夫妻看似无辜,却也有其可恨之处!
谁让他们为乾隆这个昏君卖命了?若非她福大命大,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既然上天让她命不该绝,便是冥冥中在为她弑杀昏君、报仇雪恨指明道路呢!若非如此,又怎会在她已经灰心绝望、打算放弃的时候,又给了她这样天大的好机会呢?
洪思瑶见傅恒仅将瓜尔佳氏吃剩的两块荷花酥与梅花糕吃完以后,也没有再取这两样糕点吃,便猜测傅恒其实并不大喜欢偏甜的糕点。
洪思瑶眼睛一转,便浅笑着向瓜尔佳氏建议道:“江南的糕点口味大多偏甜一些,就好比这条头糕,便是江浙一带的传统特色糕点,所用的主要食材就是糯米粉,刚刚我又在其中加了豆沙作为内馅,除了口感香软粘糯,还有红豆的香甜,最适合福晋吃了。倘若福晋觉得味道不够浓郁,还可以在上面撒上些桂花或者糖粉,可以使条头糕更佳软糯香甜呢!”
瓜尔佳氏按照洪思瑶的建议,夹起一块条头糕尝了一口,果然十分香甜可口。
瓜尔佳氏又像刚刚那样将剩余的一半条头糕塞到了傅恒的嘴里,傅恒笑着吃下了半块条头糕,却因其比刚刚两样糕点更佳甜腻的味道而暗暗苦笑,实在说不出一句违心的称赞了。
此时忽听洪思瑶笑着感叹道:“方才民女不知福晋的口味,便分别做了甜口与咸口两种口味的袜底酥,还想着倘若福晋吃腻了偏甜的糕点,便可以吃一个咸口的袜底酥解解甜腻,不过如今看来,福晋如此偏爱甜食,只怕民女这些咸口的袜底酥应该是白做了!”
傅恒正被口中过于甜腻的味道折磨得够呛,又不忍心现在让婢女上茶解腻,扫了瓜尔佳氏的兴致,正强自忍耐着,此时忽听洪思瑶提及桌上的袜底酥除了甜口以外,还有咸口这个口味,连忙兴致勃勃的取了一个咸口的袜底酥咬了一口,果然咸香可口,正好缓解了傅恒口中原本的甜腻。
傅恒几口便将一整个袜底酥都吃了,此次倒是由衷的夸赞道:“洪姑娘这袜底酥做得的确不错。”
洪思瑶浅笑道:“其实这袜底酥乃是锦溪镇的一道传统糕点,相传其得名于宋孝宗,为的是宽慰宋孝宗在锦溪舟车劳顿的功臣。袜底酥酥呈弧状,形如袜底,吃起来十分酥脆,其中又以同里的袜底酥最为有名,是当地人非常喜爱的一道美食呢!”
福晋瓜尔佳氏笑道:“如此看来,这江南的点心不仅外观十分好看,口味清甜可口,竟然还有这么多来历与典故呢!可见,江南的糕点也沾染了南方人的细腻与柔情,不仅口感让人印象深刻、难以忘怀,就连这些糕点背后的历史典故也能让人听得心旷神怡、大开眼界呢!”
傅恒见这位洪姑娘明明出身于大厨之家,观其言谈举止又似乎通晓些文墨,心里便存了些疑虑,面上却丝毫不显,只随声附和瓜尔佳氏的话道:“福晋所言极是。有道是'一方水土一方文化',与北方的糕点相比,江南的点心的确多了些精巧细腻,是北方没有的独特风味。难怪福晋如此钟爱这些江南美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