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定是满堂的彩。”
他侧耳听了半晌,却又道:“奇怪,这唱得是什么戏?说南不南说北不北,听词儿像是《游龙戏凤》,可是哪又来的梅妃和玄宗?”
李明远乍一听这戏文的名字愣了一愣,心下一顿,立刻不死心地仍然去看戏台子上婉转而唱的伶人,却又是一阵泄气。
台上的伶人粉末厚重,眉眼虽然灵气不凡,却没有那双熟悉的桃花眼中飞扬优雅而风流的不俗。
那个人的风采,怕是已经绝世,相似与相仿,都究竟无双。
李明远心里有点儿失望,果然自己心里那点儿侥幸到底是侥幸,天下戏台子何其多,唱戏的伶人何其多,秦风却只有一个。
李明远郁闷的转过身,没好气的催促陈紫云快走。
然而回首抬眸的一瞬间,但见远处灼灼月华、荧荧灯火之下,一人玉立长衫,优雅婉约而姿态卓绝,醉挽春衫,一身离恨终究掩不去他一身惆怅的疏狂。
那人长发未绾,只用丝带系在了身后,缓缓前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里映出盛世重来的漫天灯火。
李明远看着那人发愣,恍然之间像是突然懂得了“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秦风却像没有看到他,含笑看了戏台许久,转身就要离去。
李明远这才回过神来,三两步闪到他的跟前,棒槌一样堵了他的去路。
秦风被这陡然窜出来的野蛮人吓了一跳,待看清楚是他,才淡然笑了一笑:“世子爷,好巧。”
李明远被他笑的几乎热泪盈眶,愣了一会儿,毫无预兆地去掀秦风的领口。
秦风愣了一愣,挣扎了一下却被李明远怪力按住,仿佛突然知道了他要看什么,慵懒一笑随他去:“已经好了。”
李明远看到他脖颈上确实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痕迹,有点儿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怎么一声不响就出京了?”
秦风一笑:“没什么事,出来走走。”
……去他的没什么事,京里忙的都快一个人劈两瓣儿用了,他倒是有心情。
世子爷典型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全然忘了自己临走前也是倔驴一样撂了挑子,萧禹可能现在还在大不敬地问候他那悉数进了太庙的十八辈儿祖宗。
两个人相对无言,却是身后的陈紫云追了上来——陈老板本来不想凑这个热闹,却见世子爷上来就对来人动手动脚。
此地天高皇帝远,陈紫云生怕李明远孤身在外惹了不该招惹的是非平白惹麻烦,这才急忙跟过来,几个人一打照面,都愣了。
陈紫云:“秦老板,您怎么在这儿?”他回头看了看戏台子,“难道这露天戏请的角儿是您?”
秦风还没开口,李明远觉得不高兴,皱了皱眉怒道:“乱叫什么!什么秦老板,这是长安侯!”
陈紫云和李明远打了这么长时间交到,从来没有见他这么严肃的样子——这位世子爷一向大大咧咧不靠谱,没有好多世家子弟那个难缠又看人低的颐气指使,是以骤然得到这个待遇,反倒愣了一愣,愣过之后猛然反应过来李明远话里的意思,又紧锣密鼓地出了一身冷汗,一时有点儿哆嗦……
陈老板几月不在京城,全然不知道京中翻天覆地,可是骤然听说这以前一同在梨园行里混的同行不知如何成了个侯爷,联想之前那蛛丝马迹,立刻猜到那京城想必已经一片大乱了。
秦风却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陈老板不必这样,若不嫌弃,还是唤在下一声晚之。”
李明远:“……”
陈紫云:“……”
可怜陈老板看到世子爷的脸色,愣是没敢开口。
李明远强拧着把他的手扯回来:“那你跑到这儿来干什么?听戏?”
秦风笑着一指台上:“唱戏的是不才在下的徒弟,我来瞧瞧。”
李明远皱眉:“你什么时候收的徒弟,我怎么不知道?”
秦风眼角微微一扬:“世子这话说的有意思,在下为何事事都要你知道?”
这句话说得太有道理了,世子爷无言以对,只能憋屈地找些别出心裁的茬儿:“京中忙成一团了你知不知道!皇上天天招群臣入宫商议废后的事儿你知道不知道?蛮子一边号称要和谈一边儿还要偷袭你又知道不知道?这些你都不管你跑来收徒弟?你那徒弟能替你摆平朝堂打天下吗?”
秦风笑着听他信口胡诌,等他再找不出任何理由来,才垂眸一笑:“那又如何呢世子爷?此间天下,百代过客,谁离了谁就不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