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江俨然盯着看了半晌,也终于找到一小根带着黄花的丝瓜,笃定道:“黄瓜!”
“还有边的豆子,”杨曦同伸长脖子,“一条一条的,是四季豆?”
江俨然虽然见过豇豆,但也不知道成熟前是不是短一些,遥遥瞥了一眼,肯定地说:“是,都还没熟呢。”
……
一番参观下来,杨曦同看江俨然的目光难得多了点崇敬:“不愧是学医的,你以前生物成绩一定特别好吧?”
江俨然语焉不详地“嗯”了一声,心道你把它们切片了放显微镜下让我分类,都比这么直接指着让我报菜名简单。
菜地里是有工作人员在忙碌的,早习惯他们这些城里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德行了,头也不抬地继续手动除虫、松土。
这些菜地依着山脚开垦,靠近湖水的地方是水田,往山上去还有适合丘陵土质的蔬菜和果树。
两人才逛了三分之一,江俨然的胳膊就有点承受不住了。
杨曦同似有所觉,在一大片茭白旁主动要求放她下来休息。
绿油油的茭白虽然遮不住全部阳光,看着倒是挺鲜嫩可爱的。
江俨然挨着她坐下来,“天气越来越热了,一会儿我们就直接去餐厅吧。”
杨曦同点头,把帽檐掀起一点——汗从他白皙的额头渗出,顺着脸颊滑落,滚入领口深处。
他今天穿的T恤领口比往常低了不少,胸口那几道因为手术而留下的疤痕也就有点遮挡不住了。
杨曦同记忆,也随着这狰狞而蜿蜒的疤痕,回到了十几年前。
那个时候,她还不懂得江俨然总是要把衬衣的扣子牢牢扎紧的原因,总是追问他为什么非得捂得这样严实。
不怕捂出痱子吗?
不怕中暑吗?
甚至,还指着自己摔伤的小腿展示:“我腿上也有疤呀,我也穿短裤呢。”
直到有一天,看到了整条疤痕的全貌——蜈蚣一样,曲扭着将少年整个单薄胸膛一分为二……
江俨然留意到她的视线,不大自在地扯了下领口,挡住疤痕:“又不是没有看到过。”
他可还记得,她第一次看到整条疤的时候,瞬间就哭鼻子了——
杨曦同“唔”了一声,转头去看不远处的矮山:“一定很疼吧。”
“都忘了,”江俨然道,“那时候太小了——就记得很多叔叔阿姨围着我忙,特别慌,还有点开心,就忘了疼了。”
这算是他第一次,和杨曦同一样,用“年龄太小”来解释记忆缺失。
忘掉的,却是足以拯救他性命的巨大疼痛。
那时候的他,光要记住病床前出现的一张张戴着口罩的脸,就已经很费劲了。
那么多双眼睛,圆的长的,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陌生而温暖,通通都在围绕着他,注视着他。
他拍拍裤子站起来,弯腰来抱她:“我们再往前走走。”
杨曦同也配合地伸直了胳膊,屁股才刚刚离地,身后蓦然响起一个男声:“小同?”
杨曦同有些吃力地转过头,视线穿过江俨然肩膀,对上一个戴着渔夫帽,拎着塑料桶的年轻男人。
那人见她神色迷茫,飞快地腾出手摘掉帽子:“是我,高祎。”
高祎啊——
杨曦同眨巴了好几下眼睛,也没能把眼前这个皮肤黑亮、笑容爽朗的男人和浑身带着奶糖香气的高中男生联系起来。
“你……”
她才刚开口,江俨然也转过了身,高祎的脸瞬间变成了绿莹莹的茭白叶子。
杨曦同只得再一次转动脑袋,面向高祎:“你也来这儿玩,真巧啊。”
高祎笑着晃了下手里的鱼竿:“光棍一条,休息天来解解闷——这位是?”他看了眼江俨然,“不介绍一下。”
杨曦同人还被江俨然抱着呢,颇有些尴尬地看了江俨然一眼。
江俨然也黑着脸瞪着他。
她扯了扯嘴角,挤出笑容:“这是我……我朋友,江俨然——这是我高中同学,高祎。”
高祎和江俨然不约而同地都抽了下嘴角,出声打断杨曦同的话,为自己正名。
“是高中同学兼前男友,初恋那种。”
“是男朋友,从小就认识的青梅竹马初恋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