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不曾有过。
至少在他进入秋宁剑谷后定然不曾有过。
可为何,会这么熟悉呢?就好像是... ...刚刚发生过的一样。
楚留香微垂眼帘,温和道:“也许是,在梦境中吧。”
“恩,也许。”
过程虽有偏差,但两人到达客栈的时间与梦中仍是大体相似。
客栈门前,白七悠仍在安静等待,见两人走近刚要行礼,却因见到了元原怀中的浮生而微微一顿。
“公子,他这是... ...”
元原轻轻摇头:“他不肯走,我便带着他了。”
“也好。”白七悠点了点头,“也算是有个照应。”
他说完这话便牵马走开了,话中语意莫名,也不知是怎么个“照应”法,楚留香权当是“聊以解闷”之意。
因早知其后,楚留香也不着急,安安稳稳地等着元原告知自己将来几日的去处。
“我们这几日要到安宁家中去住。”元原说完之后又笑着抬了抬头,“你呼吸怎么如此平稳,竟似乎丝毫不惊讶?”
楚留香道:“自然不惊讶,我可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一只,这些心思我当然猜得到了!”
这话虽说的俏皮,却仍令元原有些不解,只是他也不多问,只道:“好吧蛔虫哥哥,拿好行李、我们走吧。”
凛冬腊月,寒霜俨然。
元原行在前边,楚留香则安安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
“蛔虫哥哥。”元原回头调侃道,“今天怎么这般安静,我都不习惯了。”
楚留香苦笑着摸了摸鼻子:“怎么,莫不是在你心中,我就是个话唠模样的人?”
元原抿唇巧笑:“非也。只是,总不该如此... ...寂寞。”
寂寞?
楚留香道:“我不寂寞。”
“那你怎么一直不肯说话?还是说,在想些其他什么事情?”
楚留香沉吟片刻,蓦然道:“你说,这世上能否真的... ...置之死地而后生?”
出乎楚留香的预料,元原回答得毫不犹豫:“能。”
“为何?”
“为何我可说不上,只不过若是我的话,便是再艰难的绝境,也总有办法的。”少年向来自信灼然,却很少像这样将肯定的话明确道出。
楚留香笑道:“既然云儿都这样说了... ...”那无论如何,我也得再闯一次。
与记忆中无丝毫偏差的院落前,站着的仍是记忆中的两道身影。
楚留香一看到仍是眉目似乎和善的老翁,便觉得胸口不可抑制地一阵顿痛。
云儿死时模样历历在目,实在让他无法不对这嫌疑重大之人心生愤懑。
可这事情却又无法光明磊落地说个明白——
其一,一切尚未发生。
其二,他们之间,还确实是有仇恨存在的,而且,现在是自己这方欠人家的。
楚留香敛眸凝神,双手一合,躬身一礼。
从外表上看,仍是往日那个温和秀雅的公子,半毫怨怼也看不出。
“老人家,叨扰了。”
老翁笑眯眯道:“无妨。”说着便侧身将两人让进了院落。
然而就当两人即将与安宁和老翁擦肩而过之时,异变陡生。
原本一直沉默立于一侧的安宁竟突然痛苦地捂住了脑袋。
不过几息,她原本莹润的小脸便已被汗水完全打湿,看上去可怜得很。
便是对这家人全然不再信任的楚留香也心中一紧,询问道:“小姑娘怎么了?”
梦境中,并不曾有这一幕啊!
安宁痛得厉害,捂着脑袋直接蹲到了地上,泪水亦跟着噼里啪啦地打落下来:“头疼,头好疼啊!”
老翁吓了一大跳,连忙蹲到安宁身旁不住道:“怎么突然头疼了?走,爷爷带你去看郎中!”
安宁疼得几近昏厥,可见到老翁着急得模样却仍勉力打起了精神:“爷爷别怕,安宁没事。”
她虽这样说着,可脸色都已开始惨白起来,怎么能说是没事!
彼端混乱,可元原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他来这里是来寻真相的,不是来拜访孤寡老人送温暖的,这些突发状况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也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
只不过,天不遂人愿。
虽然他在一旁站着、似乎存在感极低,可麻烦却仍然避无可避。
原本疼得连动都动不得了的安宁,竟突然使出了全身力气朝元原这边靠了靠。
元原:“... ...”你干嘛?碰瓷啊?
安宁似乎连意识都已开始模糊,可靠近元原的意识却似乎越来越强烈。
小小的一个孩子,使劲擦干了脸上的汗水,朝元原这边又靠了靠,竟喃喃着道——
“抱抱我好不好?”
元原:“... ...?”
还未等他将疑惑道出,安宁带着哭腔又道了句:“你答应过我,会抱抱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