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原本也是不情愿的,只是后来渐渐改变了想法,开始思考:也许,身边有个人,不管吵闹也好,欢笑也好,总是好的吧?
可能是在跟亲姐因为财产纠纷而闹得老死不相往来之后,在亲外甥远去异国变得客套而疏离之后,在意识到自己身边连一个可靠的亲人都没留下之后,陆饶开始有了一些其它的念头,让这场由于争夺遗产而开始的婚姻,渐渐蒙上了其它的色彩——他现在不想离婚,且不论关乎不关乎感情,但可以肯定不关乎财产分割。
毕竟,他跟陈沫,如今都已经不是会为了区区小钱而大动干戈的人了。
陆饶问沈停:“你说的‘诚意’,具体指什么?送礼物?我送了,她不喜欢。”
送尼玛个丑兔子,换谁谁都不喜欢,沈停无语。
他道:“我指的是……那位姓乔的姑娘。”
沈停想:哪个女人真有那么大度,能忍得了丈夫在外彩旗飘飘?而且据如今的形式来看,能有本事搞垮周存,沈停觉得,陈沫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倒是自己都觉得清奇:这样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容忍下自己丈夫养着另一个姑娘的?无爱还是爱得太深,实在不好轻易判断——沈停不想用‘小三’或者‘二奶’这种字眼称呼乔艾,因为真要说起来,还是乔艾先于陈沫跟陆饶在一起,只不过陈沫快就快在占据了正宫名分。
可是私心里吧,沈停是站在陈沫这边的,他蛮看不上乔艾,菟丝花一样的女人,即便是再温柔懂事,终究长久不了。
“您要是真的安心要跟夫人好好过,就把蓝山湾那处房子卖了吧。”沈停委婉地说。
陆饶在C市为乔艾买的房子,就是在蓝山湾,沈停的言外之意,是希望自家老板能跟那个菟丝花姑娘断了关系,回归家庭。毕竟,他旁观者清,看得更加清楚:陆饶对陈沫,多多少少都有些情分。
这种不是依靠肉体建立起来的情分,可能比很多人想象中的更深重得多,再加上他也有点私心:夫人这样能耐,要是能跟老板重归于好,这以后,世恒与无限集团也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是一家人了,强强联手,再创行业高峰不在话下。
想想他都兴奋不已。
只是陆饶却沉默了好些时间。
沈停看得出来,他似乎是在纠结,虽然他自己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好纠结的。
大概是舍不得菟丝花,毕竟多年感情,又没能给人家个名分,如今却要拍拍屁股说分手,他心存愧疚。
岂料,好久之后,陆饶却突然开口了:“你给我订张机票,飞伦敦的,越快越好。”
“最近没有英国那边的商务计划呀。”沈停奇怪,然后恍然大悟,“您是要将乔小姐送走?”
见陆饶没有反驳,沈停叹为观止:
这处事手法,一如当年,还是多年如一日的简单粗暴哇。
“另外,蓝山湾的房子,找个房产中介挂上去吧,可以低价转卖,尽快。”
做得够绝。
沈停在心中又有点可怜起那姑娘来,但又觉得这才是陆饶一贯的行事作风。
事实上,这要说起来,沈停与陈沫也没什么过多的交集,可这人,精得跟什么似的,又惯会察言观色,有一点倒真叫他给琢磨对了:解决完无限集团的内部争端之后,陈沫的当务之急只有一件,尽快跟陆饶离婚。
但是这女人小气得很,她可不想白白便宜了陆渣跟黑妞,自己的钱再不是钱,也不能白送给别人,送给乞丐还能换来几句谢谢,可是送给小三,人家除了骂你句傻逼之外,还能有什么?
周存被商业犯罪调查科的人问话的第二天,陈沫就趁热打铁地召开了股东会议,在会议上,基本是她主导,那些个平日里跟着周存给她小鞋穿的股东们,如今连个阴屁都不敢放,最终,大势所趋之下,众多股东一致决议通过,免去周存在无限集团的所有有关职务,由陈沫接任董事长一职。
有关于周存的股权转让协议,已经基本被敲定。
陈沫在股东会议上拍板:收回周存手上的股权之后,她会将股权全部放出,开启新一轮的融资,在坐的众位,可以获得优先抢购权。
这样的大方承诺,让在场好多股东欣喜若狂:这可是一股难求的无限集团的股权啊。
陈沫这一出,等于是白白送钱给他们。
最重要的是,这个小小的女人还有如此肚量,全然没有追究他们当初的挤兑之责,反而优厚相待。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集团政变,集团众多股东们惊心动魄,却又暗自存幸,也正是由于他们这种复杂的双重心理,让陈沫这“收复失地”的行动进行得愈加迅速,且势不可挡。
等集团的事情基本敲定了,确定不会再出现大的变动,陈沫才亲自开车去了趟私家侦探社,从调查了乔艾近半年的侦探手中接过一个文件袋,然后赶往“四季锦园”跟秦意见面。见了面,也不多加寒暄,直接把那个袋子甩在桌上,开口道:
“看看吧,我倒是好奇了,这个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秦意瞧着她气鼓鼓嚣张的模样,很是含蓄地笑了笑,让人上菜。
“先吃饭吧,这几天忙坏了。”
“你倒是赶紧瞧瞧呀,吃个什么鬼饭!”陈沫嗔怪。
这婚,是肯定要离的,陈沫心中清明的很。
但,她不能离得像个弃妇。
至少,乔艾这根惊扰了她三年的心头刺,陆饶不主动拔,她也要先将其拔掉,再谈离婚的后续——这无关感情,关乎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