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李苗蕊离开,萧逸坐回位置上,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他有些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感觉,好像悬在半空的物体落了地似的,有种放下一件心头的事情的踏实感,可与此同时,心脏又好像缺了一块似的,空落落的,有点令人发慌。
萧逸并不是没有想过,以如今的这个身份继续生活下去。只要让李苗蕊他们接受了他的存在,剩下的,就都不是什么问题。
养子,远亲,能够找的借口很多很多,他只需要换一个身份,就能够过上和以前一样的生活。
家庭和乐,亲友成群,就算背上背着欠着唐越的巨款,也可以找份工作,慢慢地偿还——他毕竟还年轻,未来并不是一望到头的荒野,若是当真定下了那样的目标,也并非不可能达到。
然而萧逸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任由李苗蕊一步一步地离开,直至消失在视线中,也没有回过一次头。
他已经死了。
那个出生在这个小镇子里面,一路成长到二十几岁的萧逸,已经在一场车祸中丧生了。
哪怕他现在依凭着这个人偶,依旧停留在这个世上,却也与原来不同了。即使他没有定下要离开这个世界的决定,他也绝对不可能那么做。死后的人,本就不该打扰活人的生活。
他来这里是为了告别,不是为了回归。
想必李苗蕊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从头到尾都没有点破萧逸的身份,只是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与他交谈。她不希望给他太多的眷恋。
果然,最了解自己的子女的,永远都是父母。
萧逸按了按自己的胸口,从那里传来些微的酸涩感,让他忍不住苦笑了一声。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明白,自己这种莫名的固执,究竟是为了什么。要是换了其他人,想必早就迫不及待地回到家里,享受这来之不易的第二次生命了吧?可他就是做不到这一点,如一条不愿被人放回水中的鱼,到最后,只能干渴致死。
苦笑着揉了揉脸,萧逸掏出刚刚李苗蕊留给他的纸条,摊开看了一眼。
李苗蕊的字向来都不怎么好看,最大的特点,大概也就是清晰了。萧逸记得,小时候他练字的时候,他爸爸总是拿她的字当反例,常常说什么“要是不好好练字,以后你的字就跟你-妈一样丑”之类的话,然后被妈妈揪着耳朵提到一边去了。
就是现在,想起那时候的事情,萧逸的唇角都忍不住上扬,心情也不由地变得好了起来。
美好的回忆,不管在什么时候,总是能够让人露出笑容,如生命中的光亮一般,不可或缺。
纸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排字,写着一个地址,就在和萧逸这儿隔了一个市的金南市。这个地址详细到消去和单元号,也不知道李苗蕊是不是悄悄地请了私人侦探去调查过。
想了想自家母亲的行事风格,萧逸忽然觉得,他说不定就真相了。
不过,李苗蕊究竟做了什么,也不是他现在关心的事情。将桌上剩下的东西都扫进了肚子里,萧逸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就去了火车站。
不管李苗蕊到底是为什么没有追究那个肇事司机的责任,他都应该去这个地方看上一看——他有知道这件事的权利,也觉得这是自己目前应该做的事情。无论是想解答心中的疑惑,还是为了能够更好地……往生。
将这个词用在自己的身上,总有种怪怪的感觉,萧逸摸了摸鼻子,有点莫名的尴尬。
因为暑假还没有结束,喜欢到处撒丫子旅游的人不少,火车站里面排队的人,比萧逸想象中的要多一些,他排了半个小时的队,才成功地买到票——还好金南市不是什么旅游胜地,否则他还真不一定买得到坐票。
虽然不过是几个小时的时间,但萧逸可不想一路站过去,说到底还是属于缺乏运动的宅男的类型。
这一路上没有碰上什么麻烦的事情,虽然金南市因为前些日子持续的暴雨而闹了洪灾,但好在政-府的反应及时,并没有造成太多的人员伤亡,只是一些财产损失却是避免不了的。
看着窗外经过的那些遭受了洪灾之后的农田,萧逸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在天灾的面前,人力总是显得格外的渺小,在那样的灾难面前,人就连反抗的心思都提不起来。
所以萧逸每次都特别佩服那些敢于在这些灾难当中,前往救援被困群众的人,无论是军人还是志愿者,都是值得尊敬的对象。
好在最近大水已经开始退了,再经历一段时间的修生养息之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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