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湛想起母亲,便觉心酸。
这一顿饭吃着,有萧淮和江蕴采调节气氛,吃得还算其乐融融。用完饭,挥退了下人,江锦带着几人到了后院,凝视了一阵角落,道:“祝兄,出来吧。”
蓝袍人便依言从暗中走了出来。
他依旧戴着斗笠,腰间悬剑,虽然看不见面容,却也让人隐约知道他是个不苟言笑的严肃人物。
江锦拱了拱手:“十年一别,多谢祝兄护持。”
祝七摇摇头:“在下的命都是家主给的,这一点小小报恩又算得了什么。”
楼湛也朝他拱了拱手。
江锦道:“院内就只有我们几人,还有世子殿下的护卫,都是可信之人。如此,江某便直言了。”
他转头看着萧淮:“三日前,贵王府送来的那些账目和名单,可是真的?”
萧淮颔首。
江锦沉吟了一下,目光中厉色一闪:“江某知道了。”顿了顿,他道,“世子来此的目的江某也明白。请放心,江某从未有独吞那样东西的念头,十年来都藏得妥当,除了江某之外,绝无二人知道在何处。只是时机还不成熟,不能将那东西奉还,还请世子见谅,也请世子将话带给宫中的那位。”
萧淮肃然:“江伯父放心,当年楼大人信任江家,皇室便信任江家。”
楼湛大概猜出了靖王府送来的是对南平王谋逆的证据,也知道他们说的“那东西”是什么东西,心中不免摇头。
这世上争权夺利的人太多。南平王如此苦心孤诣,为的也不过是个“权”字,执掌了大权,最终也是为了满足自身的利益。
这种人活得可怜又可怕,他们一辈子都逃不开利益的笼子,却又因为自身,害了不知多少人。
本来萧淮和楼湛只是打算到江家看看情况,第二日便离开。毕竟云州政治清廉,一路而来也未见过民声怨道。在这四面环山、难以进入的地方,百姓更容易安定,更何况还有个好官当政。
江锦却是有些舍不得楼湛离开。
虽然两人话少,甚少交流,但毕竟都流着同样的血,血浓于水,只是每次看着,都会让他想起自己的妹妹。
楼湛和萧淮商量了一下,决计在江家庄园里待上几日,也好规划一番未来的行程路线,也需要讨论一下以后的应急方面。
最乐不可支的莫过于江蕴采,他本来不知在忙什么,没什么影子,一听楼湛要留下来住几日,又惊又喜,连忙跑去想敲敲楼湛的脑袋。青枝得到萧淮的示意,站出来挡下,和江蕴采打了一架。
毕竟是楼湛的表哥,也勉勉强强算是萧淮的表哥,青枝便有心留手,见招拆招,打一架打得呵欠连天。
江蕴采却是起劲了,以后每日都要来找青枝打几架,青枝见到他就想跑,却又不能离开萧淮身边,过了几次便不再留手,将他揍得鼻青脸肿。
结果下一天,江蕴采又来了。
青枝满脸痛苦地看向萧淮:“……主子,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萧淮温和浅笑:“过两日。”
青枝只好扑上去,逮着江蕴采又胖揍了一顿。
接下来的行程定下,先从西南方进入益州,随后到凉州,从凉州进入并州,转至幽州后,最后到青州。
拟订了路线,楼湛便准备告辞离开了。江锦也不再挽留,只是在楼湛离开前,带她到江家的祠堂里参拜了一下列祖列宗。
楼湛的目光搜寻了一番,看到了父母的灵牌。
江锦道:“上面的就是你祖父祖母的灵牌。”顿了顿,他的声音低下去,“他们生前其实一直期望着小妹回来,可他们二老从年轻时候就死要面子,不愿派人求小妹回来,只想等着小妹自己回来。”
所以,一方其实死等着一方,另一方却以为自己被排斥着,不敢回来。便这样,至死都再未相见。
“小妹和阿承的死讯传来时,他们当即就昏倒在地,晕了三天才转醒,问我:素儿回来了吗?”江锦闭了闭眼,明明语调无波无澜,楼湛却觉得他的声音在颤抖。
“没过多久,你祖母便去世了。你祖父也没撑太长时间,临去前一直拉着我的手,让我将你们从云京接回来。”
江锦顿了顿,“阿湛,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何我派人保护你和楼息,却不派人保护楼挽?”
楼湛怔了怔:“不是因为阿挽没有江家的血脉?”
“不是。”江锦神情冷峻,沉声道,“十年前我也曾派人保护着楼挽,但是五年前,我察觉到了南平王可能就是幕后主使,便派人四处收集可南平王的生平,这才发现,昔年,南平王有一子,进京时被人流挤散,失踪无影。南平王也一直在查那个孩子在何处。”
楼湛大脑一片空白,就听江锦道:“南平王遗失的那个孩子,肩上有一颗红色弯月,楼挽身上正好也有。”
“阿湛,楼挽就是南平王丢失的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