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置信。严远不是很喜爱萧凝吗?怎么三人会一起坠下深谷,同归于尽?
罗将军继续道:“时间匆忙,那些尸骨还没敛好带回云京。卑职匆匆一探,发现严大将军身上有几处刀伤,正是从山上捡来的那把短刀刺出的伤痕。”
萧华点点头,又问了几个问题,便挥挥手让他下去。
三人俱是沉默不语,良久,萧华起身,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摆摆手,让崔公公派人收拾好偏殿让萧淮和楼湛住下,便离开了。
萧淮微微一笑,让崔公公先退下,信手重新点了支蜡烛,悠悠道:“甚是荣幸,又要和姑娘秉烛夜谈了。”
楼湛瞥他一眼:“信呢?”
青枝这才从房梁上跳下来,笑嘻嘻地递给楼湛,道:“可害得我又是一阵好跑。楼大人,信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楼湛抿唇摇了摇头,接过十数封折叠得一丝不苟、保存得完完整整,甚至连一个边角也没有折痕的信封,顿了顿,才伸手拆开,认真地看下去。
她给萧淮的回信,大多只是寥寥数语,说一说当日发生在身边的事,或是说一说沈扇仪的丑事,从来没有多加其他的话。一方面是怕太过私密或重要之语被人劫走,另一方面则是想让萧淮安心养好身体再来。
如今她逐字逐句看去,竟然有些恍如隔世。直至拆开一封信时,楼湛突然顿住,凝眉看着信上那几个字。
“半月风寒缠身,与君感同身受。”
字体娟秀端正,颇有秀骨,是她的字。可是,不是她写的。
楼湛默默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又看,忍不住摇摇头。这字迹的确同她的一模一样,若不是她清楚记得自己写过些什么,恐怕也要真以为这是自己写的。
萧淮也发觉了不对,在一旁看楼湛翻找片刻,见她盯着那串字看,旋即低声道:“……怎么了?”
楼湛道:“这几个字,不是我写的。是后来有人添上的。”
她不知道萧淮在何处,一直都是托崔公公带进宫里给人送去的。对方既然偷偷加了句话在上头,一定有什么目的。比如……引萧淮提早下山回京。
楼湛面无表情地看着萧淮。
萧淮若有所思地看了会儿这封信,突然道:“阿湛,你接到我的信共多少封?”
楼湛道:“十四封。”
萧淮笑着摇摇头:“果真是有人从中作梗,我还道为何一下山,回云京的一路总是被劫杀。”
“如何?”
“我写了十五封。那日见到这封信上的话,我确实担忧你,便写了信,上面绘了一幅画,正是我要走的路线。没想到给人半道截了胡。我还道阿湛竟然真的没有猜出画中意思。”
萧淮再度摇头:“一路上遭到不少暗杀,青枝为了保护我也受了伤。只是我一直没想到是这里出了问题。”
青枝忍不住插话:“没受伤,不过就是背上挨了一刀,也不深不疼,流了点血而已。”
楼湛无言地看了看他,叹气摇头。她低头继续盯着那串字,想了半晌,缓缓道:“我好想猜出宫中的细作是谁了。”
萧淮颔首:“我也是。”
两人对视片刻,不再多言,各自进了房间去休息。夜已经深了,为了能有充足的精力面对此后的事情,必须要休息。
第二日一大早,楼湛便同萧淮回了楼府。余下的事情都是萧华该做的,他们也只会远远看着。
严远伙同南平王谋逆的消息瞬间席卷云京,见大长公主同裴琛裴大人的死讯风浪也被压下了许多。尸首被送回裴驸马府,如今的驸马府已经只有裴宛一人,原先萧凝喜爱的大红大紫被拉扯下来,换成了缟素。
只是萧凝生前就得罪无数人,几乎没有什么关系好点的人,来祭奠的只有同裴琛交好的同僚,也不过匆匆一来,摇头叹息一声便离开。算是热闹的,也只有宫中传来追封的圣旨。
与此同时,京中集结的大军向南进发,出师之名正是“南平王心怀不轨,伙同严远绑去皇室中人”一类大义凛然之语。远在交州的南平王大概也没想到信誓旦旦的严远竟然会直接折在云京外的荒山下,更没想到他暴露得如此之快,推出的陈子珮做替死鬼已然不行,干脆便鼓动交州民众,揭竿而起,集结大军向北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