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又是单薄,住了几夜就染了风寒,咳嗽不止,知府来见他,楼娇才勉强坐起来。
知府让狱卒将牢门打开,见到楼娇一脸病容,有许多话就说不出来了。
楼娇见他脸色,又见他深夜来探望,就知道事情的结果了,他苦笑一声。
知府受他恩惠颇多,却没有照拂到他,听楼娇此言,长叹了一声,“本官实在是尽力了。”
楼娇点点头,“多谢知府大恩。”
到第二日午时的时候,楼家一行人处斩,楼翊跟楼娇从那一夜后就分开关押了,在刑场上才又见到。
楼翊身体要比楼娇好得多,在狱中住了几天,也还是寒梅一样的挺拔姿态。
楼娇染了风寒,面颊瘦削苍白,一副弱不胜衣的姿态。
两人被押至刑场,行刑之时,两人被按在铡刀旁,行刑手举刀欲斩,第二份谕旨才终于送到。
谕旨送达,知府连忙差遣左右将两人放下来。
楼翊也脸色发白,他并不是无知无惧,楼家此次大难,他心里愧疚难当,行刑的时候,又看到楼娇一脸憔悴病容,更觉得痛恨东祁。
而楼娇一被放下来就昏倒了,离他最近的楼翊连忙接住他。
知府坐不住了,从位子上站起来,“快叫大夫,快叫大夫来!”
楼翊却不等他说完,抱着楼娇往楼府里赶了过去。
楼娇再醒来的时候,楼家已经初定了一些,那些抓走要卖做娼妓的婢子奴仆都找了回来,有些是被抓的时候逃跑了,找不回来的。
伺候楼娇的采薇还在,她这几天看着也是受了不少苦,见到楼娇睁开眼,连忙将大夫叫进来。
大夫给楼娇把脉,采薇就在一旁问楼娇,“大公子好些了吗?想不想吃些什么?”
楼娇一点胃口都没有,摇了摇头。
采薇更是担忧,“大公子,你都睡了三日了,要吃些什么,奴婢吩咐厨房的去做。”
楼娇还没回答,把完脉的大夫将他的手腕放下,同采薇说,“大公子体弱,又是病愈,做些清淡些的小点就好了。”
采薇点头记下。
大夫背起药箱,“我去开个药方,你跟我出去抓些药。”
采薇乖巧的跟着出去了,但她放心不下楼娇,也不放心别的人伺候楼娇,就跟门口那些个婢子吩咐,“半盏茶之后进去问一下大公子,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都记下来,去让厨房的去做。”
外面的婢子连连应声。
采薇这才放心的跟着大夫去抓药了。
半盏茶的功夫,有婢子谨遵采薇的嘱托,进了楼娇的房里去问,楼娇醒来了一会确实也饿了,虽然没胃口嘴巴里寡淡,但胃里饿的发疼,“叫厨房里煮一些鱼汤,再做些清凉月霍碎端来。”
婢子出去办了。
只过了一会儿,楼夫人亲自端着东西过来了。
楼夫人这几天过的也不好,眼睛肿着。
楼娇看见楼夫人,就要起身,“娘,你怎么过来了?”
楼夫人按着他的手,“你还病着,不用起来了。”
楼娇就靠在床边坐着,楼夫人端了瓷白的一碗鱼汤,用汤匙放温了才喂给楼娇。
楼娇是习惯被人伺候的,吃了几口,有了些力气,就问楼夫人,“娘,府中怎么样了?”
“府里和从前一样,只是这次的事闹的有些大,有些奴才嚷嚷着要同府里解约。”楼夫人说的自然是少数,因为多数买来的家仆,都签的是卖身契。
楼娇听在心里,“楼家出了这样的变故,那些人想走,也无可厚非。”
楼夫人也不说话,她一个妇道人家,府里出了这样的变故,已经是六神无主,而楼娇又病倒了,她更是慌乱无措。
楼娇又吃了些东西,忽然想起了楼翊来,“娘,二弟呢?”
楼夫人一听到楼翊,就变了脸色,还有些忿然,“你管他做什么?这个逆子,做了这样的事——当初我同他说,他连我都欺瞒,真是!”
楼娇覆住楼夫人的手,“娘,二弟年幼,难免会遭人蛊惑。”
楼娇这是第一次帮楼翊说话,楼夫人又一向是最听得进去他说的话的,何况楼翊又是她的骨血,虽说气,但这事,毕竟已经是过去了,能气多久?
楼娇又温声安抚了几句,楼夫人也不说楼翊下落,只叮嘱楼娇好好养病。
等到楼夫人走了,楼娇问采薇,采薇才说,楼翊从回来,就被楼夫人关进了宗祠里反省去了,听说已经跪了三天三夜了。
“大公子,你可千万别心软,这二公子,干了这样的糊涂事,差点把楼家都害了,叫他跪着还是轻的了。”采薇也是个心思剔透的人,府里那些传言她也多少听到了一些。
楼娇说,“在你眼里,我是那么一个心软的人吗?”
“难道不是吗?”采薇反问。
楼娇拧眉,“采薇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采薇知道楼娇脾性,所以也不害怕,“大公子如果不心软,也不会听江湖术士的话,给二公子换血,落下现在这样的病根。”
又听采薇提起以前的事,楼娇有些烦了,“采薇!”
采薇替楼娇不值,咬唇没有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