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捉虫）

她到底也是在公司几年的老人，专业能力还是有的。孙伟兴做的不差，可是论出类拔萃还是差点，不然她不会去找林默。

    “好了好了，别说了。”

    周蓝晴打断她的话，卫生间的一扇门被砰地撞开来，陆沈心沉着脸走出来，两人都变了脸色，尤其是周蓝晴，又慌又乱，脸都白了。

    “就会背后说人，没种，有种你把孙伟兴的设计拍胡明辉门上，让大家鉴定下，他是不是最好的，没那能耐就闭嘴！”

    林萌不敢说话，陆沈心是出了名的娇纵，气极了撕你都不用负责的，她咬了下嘴唇转身就走。陆沈心叫住她，认真地说：“林萌，孙伟兴还追过我呢，也就是你把他回事，那种烂男人你就等着被坑吧。”

    “你！”

    林萌气极了就要扑过来，周蓝晴都不敢拉她，眼看着两人打起来了，林默推门出来，这下周蓝晴的脸直接变成了惨白。

    “沈心，不许胡闹。”

    林默洗了手，抬手顺了顺头发，温声说：“走吧，回去好好工作。”

    “哼！”

    陆沈心啐了林萌一口，跟着林默离开，林萌眼睛泛红，还要跟周蓝晴抱怨，周蓝晴都没敢和她说话，转身快步离开。

    陆沈心跟着林默进了屋，不满地嘟囔，“默默，你为什么不骂她们？”

    “我为什么要骂她们呢？”

    林默笑，递了果汁给她，随口说道：“第一，我是上司，我不屑和她们一般见识，第二，我不骂她们，她们会以为我憋着劲要整她们，才会更害怕。”

    “好像有道理，唉，我的基本太差了，回头我要报个插画班的课程。”

    “如果不适合就换个工作，如果喜欢就坚持下去，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来问我。”

    “嗯。”

    陆沈心点头，含着吸管脸色蓦然黯淡了几分，她说：“默默，从小我爸妈说我智商不高，说我根本不用费心学习，她们都看不起我，我其实也算个孤儿，我和陆筝是同父异母，我妈妈姓沈。”

    林默愣住，陆沈心笑起来，小声说：“默默，除了邵言哥，你是第二个真心对我好的人，我特别感谢你。”

    林默想，真是个傻女孩，她哪有对她好，不过就是在医院拉了她一把就对她掏心掏肺了，这样简单以后要不好好教导，得被人骗成什么样啊。

    “以后有什么事，随时找我，去工作吧。”

    “嗯。”

    陆沈心用力点头，捧着果汁离开。

    邵言今晚有应酬，要很晚才回来，林默靠坐在床上翻小说看，难得这么轻闲，她一下一下捏着流氓兔松软的耳朵，突然手机响起来。

    电话是林陌宁打来的，那头声音有点嘈杂，他说：“默默，我的孤儿院门口，我有事找你，你过来一趟。”

    孤儿院门口，一盏昏黄的路灯洒出一片黯淡，林陌宁就坐在灯下，林陌宁脚步一顿，心脏的地方涌起纠心的疼痛感，她快步走过去。

    “陌宁哥。”

    林陌宁缓缓抬起头，脸色白得吓人，林默吓了一跳，哑着嗓子问：“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没。”

    林陌宁声音沙哑，他从口袋里摸出烟，含了一根到嘴里，然后翻找起来，找了半天摸不到打火机，其实打火机就在他脚边。

    林默捡起来递到他面前啪地点燃，林陌宁凑过去就着她的手点燃，烟雾缓缓喷出，模糊了他的脸，林默觉得看不清他的脸了，抬手挥了挥。

    “陌宁哥，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

    林陌宁不去看她，夹着烟的手哆嗦起来，林默心底一阵恐慌，总觉得他瞒了自己什么事，很严重的事。

    她抬手贴着他的脸颊，林陌宁敛下眼帘，手慢慢平稳下来，他说：“默默，你和邵言要好好的，他其实人确实挺好的，以后万一我不能照顾你了，他应该会照顾好你的。”

    “你到底怎么样？”

    “没事，我没事。”

    林陌宁闭上眼睛，大口烟，林默目光突然凝住，缓缓凑过去，抬手在他颈间擦了下，指尖染着了层鲜红色，是血……

    “你受伤了？”

    林默就要检查，林陌宁像是被惊吓到，一下跌坐在地上，林默手僵在半空中，他重新坐好挤出一个笑说：“可能被什么东西刮到了。”

    “我去青姨那拿创口贴——”

    “别！”

    林陌宁猛地拽住她抱到怀里，双臂用力收紧，林默被他抱得有点疼，却没有开口说出来，林陌宁阖上眼睛，哑着嗓子说：“默默，默默。”

    “陌宁哥，你怎么了？”

    “没事，和陆筝吵架了，默默，你陪我说说话好吗？”

    林默嗯了声，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迟疑了一会按下关机键……

    清晨，朝阳从地平线升起，第一楼阳光破云而出，整个大地被照亮。

    林默枕在林陌宁腿上睡得正沉，林陌宁抬手轻轻抚摸她的脸，心脏的地方像长了一颗叫绝望的毒瘤，悲伤注进每一个细胞，他阖上眼睛埋下头去搭在她颈间。

    林默推了他一下睁开眼睛，看到他愣了下，然后坐起身，林陌宁将她瞬间的愣神收进眼底，疼痛在心间泛开，她一定习惯了一早起来看到邵言，而不是他。

    “天亮了，你该回去了。”

    “今天周六不用上班，我今天不回去了，我在这陪你。”

    林默不放心他，林陌宁摇头，静静说道：“早晚都要回去的，我也要回去了，陆筝肯定在找我。”

    林默脸色黯了几分，她想到了邵言，没有再拒绝，她突然觉得累。其实她原本就想找机会和林陌宁说清楚，说她想认真和邵言试一试。可是她昨晚看到林陌宁的样子，瞬间的心疼让她抛却所有，再不愿意提起。

    “回去吧。”

    林默嗯了声，起身离开，她开邵言的车来的，她走到车边突然回过头去，林默还站在那里看她，林默看他单薄的身形，突然落下泪来。

    “陌宁哥！”

    她站在那里叫他，林陌宁笑起来，挥了挥手，林默稍稍安心，开着车离开。林陌宁忍不住跟着车走了几步，然后看她消失在视线里，看她远离自己走向另一个男人身边。

    他阖上眼慢慢握紧手，半晌叹了口气，转身走进孤儿院。

    吴素青拉开房门，将他迎进屋，林陌宁突然抱住她的腰将脸埋在她颈间，声音疲惫暗哑，他说：“青姨，我做了，我回不了头了。”

    吴素青猛然睁大眼睛，全身止不住颤抖，她张了张嘴，突然用力一拳捶在他背上，然后又紧紧抱住他，瞬间泪流满面……

    林默回到家心事重重，到了家才想起来开手机，手机响个不停，邵言打了三十六个电话给她，她站在门口贴着墙发呆，竟胆怯到不敢面对他的地步。

    她在门口呆了二十多分钟才进门，邵言正在吃早餐，看到她却没有问她到哪去了，聪明如他，一定知道和谁在一起，为什么要关机。

    林默看他脸色不好，显然是睡得很晚，他昨晚一定等她很久，一定等得很心焦。林默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打了声招呼匆忙上楼去。

    她洗了澡靠在床上发呆，邵言敲进来，将早餐放到柜子上，平静地说：“吃了饭再睡吧。”

    房门重新被关上，林默看着早餐，然后抱紧兔子躺到床上。

    “林默，你明明不喜欢他，凭什么这样享受他对你的好？不带这样的，你说过的，不欺骗好人，你说过的。”

    林默阖上眼睛，将身子蜷缩成一团，却没有去动那份早餐，她再没勇气去拿他的爱。

    林默直睡到晚上七点，做了很多梦，混乱的奇异的，梦里有孤儿院，有林陌宁，有陆筝，还有邵言。

    她靠坐在床上沉思，想了很久，想清楚了，然后换上衣服去找邵言，邵言在书房，看到她的神情，心底一沉，一股苦涩泛开。

    两人挨着靠在窗前，林默抱着双臂，良久才开口说：“邵言，我打算搬出去。”

    “理由呢？”

    “邵言，我不想再这样拖着你了，我喜欢林陌宁，我昨晚和他在一起了，我真的不喜欢你，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邵言低头，林默捏紧手臂，“邵言，我试过让自己喜欢你，可是昨晚和林陌宁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对你只是感激。感激下的爱情不会长久，你一直介意着，你知道我是在报恩，你不喜欢用报恩来冒充爱情，所以你才一直等下去。”

    “可是我能给你的只有报恩这一种方式，我感激你，一辈子感激你，邵言，我每次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其实都很沉重，我想爱你，可是我不爱你，我想报恩，可是给不了你想要的，我很难过。”

    林默抬起头来，眼中闪着泪光，她知道他的死穴在哪，她一直重复提着报恩，因为他最介意这两个字。

    邵言抬手揉了下她的头发，笑了下，眉眼间似带着刻入骨血般的黯然，他握住她的肩将她按到怀中，重重叹了口气，轻声说：“好，自己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找到房子我帮你搬，听你的，我们分手。”

    林默闭上眼睛泪流满面，心底却重重松了口气。

    她不爱邵言，她心里住了林陌宁，她曾经试过去爱邵言，以为成功了，可是昨晚看到林陌宁的时候她就知道其实是失败的。

    “邵言，对不起。”

    “没事，你没有对不起我。”

    邵言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的苦涩。

    她有什么错？不爱不是罪……

    林默搬了家，她现在有些积蓄，在公司不远处租了个单间，房子三室一厅，房租一月一千，房主是个单亲妈妈，只租给女孩子。

    她又开始继续骑着电动车上班，到属于自己的食堂吃饭，不再到88楼去，和邵言分手的消息她没有隐瞒。

    于是公司的风向又变了，奉承的人少了，连胡明辉对她的态度都变了，好在吴心容还是一样待她。

    林默不在乎，真心对她好的不会落井下石，那些表里不一的也不值得她在意。林默也没有去找林陌宁，林陌宁身边有陆筝，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都不该去插足。

    她对林陌宁有承诺，有些承诺不需要对方知道，只需要为对方实现就好，她努力赚钱，默默爱他，可能林陌宁永远用不上，也可能随时都会用上，她做她自己的。

    莫兰庄园——

    小提琴的乐声悠然响起，舞池周围的墙用鲜花铺满，满室生香，今天是宋家大小姐订婚典礼，场面极其热闹。

    邵言捧了杯鸡尾酒坐在一角，若有若无地看向起舞的人群，一会宋晴心走过来，她今天穿了件海蓝色单肩收腰晚礼服，长发盘起，妆容精致，优雅动人。

    “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闷酒？有心事？”

    宋晴心在他身侧坐下，邵言摇头，将酒杯放回桌子上，笑着说：“有点累了，坐下来歇歇。”

    “听说你和林小姐分手了，你也真是，折腾一圈还是不合适，就说门当户对很重要。”

    “其实，是她提出的分手。”

    宋晴心讶然，按她所想，林默这种女人无非就是灰姑娘类型，抓着邵言不放还有可能，竟然会主动提出分手！

    既然已经分手了，宋晴心也不想多谈，转口说道：“后天我生日，几个老同学闹着要办场宴会，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你可不能推辞。”

    “当然，我们是好朋友。”

    宋晴心目光停在邵言脸上，邵言与她对视，坦坦荡荡的，宋晴心眼神黯淡几分。

    这么多年，邵言一直这样，表面温柔，其实最是冷漠绝情，当初两人那么多年的感情，她一直在等他求婚，却等来了分手。

    她是这宋家千金，高傲的公主，怎么可能做挽留的事，可她喜欢他，喜欢是很难控制的事，为了他她回了国，进了公司，阴晦地贴近他，他却总将她推离出去。

    “邵言，跳支舞？”

    邵言站起身，挽着她步入舞池，她不由贴近他，满心的柔情，正要说些从前的趣事，突然一个人匆忙赶过来，温长风。

    “阿言，快去看看，出事了，陆家姐妹又打起来了！”

    邵言急忙跟他赶过去，宋晴心也跟过去。

    陆筝和陆沈心又打起来了，起因是陆筝在桌子上公然嘲笑陆沈心废物，陆沈心火爆脾气，抓着餐盘就砸过去，两人就打了起来。

    “住手！”

    林陌宁护着陆沈心往后退去，狠狠一巴掌搧过去，陆沈心跌在地上，裙子的肩带都掉了一边，身上都是油汁，满身狼狈。

    “沈心！”

    邵言忙脱了外套披在她身上，陆沈心看到他委屈涌上心头，哇地哭起来，搂着他大骂道：“陆筝这个不要脸的，自己都堕胎好几次了，还有脸嘲笑我！我起码是干干净净的，她不要脸！都交了不知道多少个男朋友了！不要脸！！”

    陆筝是圈子里有名的玩得开，这些事其实很多人都知道，然而私下了解和公然暴露是截然不同的，就像你在家□□和在街上□□，哪个影响更大！

    陆筝被戳了痛处，脸色涨红，扑过来就要打！

    邵言拧眉，抬手挡住她，林陌宁上前一把挥开他的手，一副要打架的模样，陆筝偎着林陌宁傲然看他。

    邵言不并多生事端，将陆沈心拉起来，低声说：“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邵言哥我脚疼，好像扭到了。”

    “那送医院吧。”

    温长风打圆场，忙说道：“走吧走吧，我陪你们一起去。”

    林陌宁看邵言小心待陆沈心的样子，眼神陡然阴寒下来，低下头却又换上笑脸，温柔注视着陆筝，柔声说：“走吧，我们先回去，下次她再欺负你，你要早叫我。”

    陆筝看他浑然不在意陆沈心的话，心头松了口气，有些感动，挽着他的手臂离开。

    陆沈心脚扭了，上了夹板躺在医院，打电话给陆景坤夫妇，两人只派了看护压根不关心，温长风站在床前咂舌。

    “这什么爹妈啊？”

    “关你什么事？”

    陆沈心心情不好，凶巴巴地吼他，加上一头一脸的菜汁，模样说多狼狈就多狼狈，温长风乐了，笑吟吟说道：“小妹妹，你也太没良心了，我可是送你到医院来的。”

    “切！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不过就是跟着邵言哥来看热闹，你们这种人我从小到大看多了，真帮我，陆筝打我时为什么不上前？我呸！”

    陆沈心不爱理他，手伸到邵言面前，“邵言哥，我要打电话给默默。”

    邵言愣了下，沉默了几秒钟说道：“我打吧，让她过来陪陪你。”

    “嗯。”